他從帶來的布袋裡掏出個漏斗,插進軟管一頭,把另一頭遞給張春城:“用手捏緊這頭,放低點。”又指指帶漏斗那頭:“把這頭舉高。”
張春城不明所以,還是照做。他蹲著,左手捏緊軟管底端,右手把帶漏斗那頭高高舉起。
王建安提起柴油桶,對著漏斗口往裡倒油。柴油很快灌滿了整根軟管。
“好,穩住。把你左手捏的那頭,慢慢放進空油桶裡。右手那頭保持舉高。慢點。”王建安指揮著。
張春城小心地將左手捏的管口放入空油桶。
王建安則把還剩柴油的桶舉得更高:“好了,現在把漏斗那頭,放進抽水機油箱口。”
張春城依言操作,軟管一放進油箱口,他立刻感覺到柴油正順著管子快速流下去。
“咦?油自己流過去了?這是咋弄的?”他驚奇地問。
王建安嘿嘿一笑:“這就是科學,都是書上學的。”
“還是讀書好哇!”張春城感嘆道。
加滿柴油,抽水機的轟鳴聲似乎更平穩有力了。兩人坐在床邊休息。
“建安兒,你那幾頭良種豬現在多重了?”張春城問道。
“估摸有一百一二十斤了。”
張春城瞪大了雙眼:“這麼大啦。我們家的才40多斤,就只比你家晚了20天,這個良種豬真的這麼好長肉啊?”
王建安臉上帶著一絲得意:“豬種是一個方面,主要還是我捨得用飼料,你那兒買的玉米都用完了,我又從糧站買了2000斤。這些良種豬不喂飼料,還當不到本地豬。”
“那你一頭豬能賺多少?”張春城追問。
“刨掉所有成本,一頭大概能賺一百塊多點。”
“才一百多?”張春城皺起眉頭。
他養土豬,一頭賣一百五六,但幾乎不用額外花錢買飼料,潲水豬草管夠就行,利潤看著高多了。
王建安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什麼,這問題他跟家裡人解釋了。
“賬不能這麼算。”
王建安耐心道,“養良種豬,圖的是快和量。它長得快,一年能出欄兩批,一批賺一百,兩批就是兩百多。
你養土豬,一年頂多出一批,賺一百五。同樣養十頭,我一年比你多賺五百多。
養得越多,差距越大。我這還是按現在土豬和良種豬賣價一樣算的。
實際上,良種豬膘厚肉嫩,價錢比土豬貴。以後大家肯定都養良種豬,這是趨勢。”
王建安心裡清楚,賺錢很多時候靠的就是資訊差和時間差。
他知道再過幾年,等大家都一窩蜂養良種豬了,利潤就會攤薄。
那時候還能賺錢的只有兩種人:
一種是有門路跟飼料廠籤合同,飼料廠提供飼料,但豬必須按約定價賣給廠裡,相當於替飼料廠打工。
另一種就是像他這樣,自己想辦法降低飼料成本,比如用酒糟發酵飼料。
前者需要關係,後者需要技術,偏偏這兩樣,大部分種地的農民都沒有。
張春城聽完,低頭盤算了一會兒。一年出兩批,多賺幾百塊,這賬確實划算。
他抬起頭,帶著點不好意思:“我明年也想試試養良種豬。那個……配飼料的方子,你能教教我不?”
“沒問題。”王建安爽快答應,“下次我配新料的時候喊你,現場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