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王建安哈出一口白氣,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推著腳踏車出了院門。
後座兩邊掛著兩個大號竹筐,車把手上還吊著箇舊麻袋。
這腳踏車王建安考慮到今年要頻繁地出門,年前拜託尹彬從縣裡買回來的。
“路上慢點哈。”張玉清站在街沿上攏了攏棉襖領子喊道。
“曉得咯,媽!”王建安頭也沒回,左腿踩在踏板上,右腿在地上一蹬迅速跨上了車。
今天他要去鎮上買豬圈自動化的材料。
沿途遇到幾個抄著手縮著脖子去趕場的同村人。
“建安,這麼早騎腳踏車去哪兒啊?”吳磨貴吸溜著鼻子打招呼。
“去施鎮買點東西。”王建安大聲的回應著。
這個年代還沒有什麼調休,鎮上該上班的都開始上班了。
依然是那個熟悉的建材一條街。
王建安把腳踏車在門口鎖好,拎著麻袋走進了賣五金農具的店鋪,店鋪裡沒看到人。
“老闆,買東西。”王建安敲了敲大門,大聲喊道。
一箇中年男子從屋內跑了出來:“要啥子?”
王建安從懷裡掏出早就畫好的圖紙:“鐵滑輪,中號的,二十個。
一寸粗的水管,給我量二十米,
還有這種帶螺紋的接頭,“L”形的彎頭,要八個。
“T”形的三通,要十個。
哦,對了,還有這種小號鐵閘閥,要五個。”
老闆伸著脖子,眯著眼瞅了瞅那張鬼畫符似的圖紙,又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建安:“喲,小夥子,要搞啥子大工程哦?”
沒等王建安回應,他繼續報著價:“滑輪一塊五一個,水管一塊八一米,彎頭三通七毛一個,閘閥貴點,一塊二一個。”
這價報得有點虛高,明顯是看王建安要得急,想抬一手。
王建安心裡門清:“老闆,你這比供銷社都還貴了,給個實誠價,價格合適二天還要很多。”
“要好多?”老闆盯著王建安問道。
王建安:“是今天量的幾百倍,今天我只是買回去做樣品機的。”
“樣機?”老闆疑惑道。
“具體啥子東西你就不用管了,就這麼給你說吧,這次的東西覆蓋面積是幾十個平方,下次要的東西需要覆蓋幾千個平方。”
老闆思考了一下:“這樣,滑輪算你一塊三,水管一塊七,接頭閥門七毛,閘閥一塊一,下次再重新談價。”
王建安:“要的。”
買完這些主材料,接下來是王建安又買了兩大捆又粗又結實的棕麻繩。
十幾個大小不一的鐵鉤,幾塊厚實的白鐵皮,一圈粗鐵絲和幾包有大有小的鐵釘。
這些零零碎碎東西算下來,又花出去幾十塊。
東西太多,腳踏車根本馱不動。
王建安把東西放自行上推到河邊乘船。
等王建安帶著東西到豬圈時,張澤安和張春城等人早就叼著煙等在外面了。
看到腳踏車上那堆材料,眾人都七手八腳地圍上來卸貨。
“嗬,建安,東西不少哦。”張春城咧嘴笑道。
王建安抹了把額頭的汗:“澤安舅舅,春城,辛苦大家搭把手,今天我們就把這餵豬神器搭起來。”
“要得!聽你指揮!”眾人大聲回應著。
王建安先指揮著眾人把幾根碗口粗的杉木橫樑,用大鐵釘和扒釘(U形大鐵釘)固定在豬圈上方靠近走道一側的粗大木柱上。
橫樑離地約莫一人半高,橫貫整個豬圈上方。
“春城,左邊這根梁再往這邊挪一寸,對,就這個位置。”王建安仰著頭,眯著眼比劃著位置,大聲指揮道。
張春城掄起鐵錘咚咚幾下,鐵扒釘被砸進木頭裡,碎木屑簌簌落下。
橫樑固定穩當,接下來是安裝滑輪。
王建安拿起一個滑輪,中間嵌著密密麻麻的滾珠軸承。
他用鐵絲把滑輪綁死在橫樑上預先計劃好的位置,每隔一段距離就綁一個。
“磨貴叔,遞個扳手,這個鐵絲還得絞緊點。”王建安騎在橫樑上,兩腿夾緊,朝下面的吳磨貴喊道。
吳磨貴趕緊把扳手遞上去。
王建安接過,用扳手柄當槓桿,將固定滑輪的鐵絲深深勒進木頭裡。
滑輪搞定,輪到穿麻繩。
王建安和張澤安兩人合力,將麻繩穿過一個個滑輪。
繩子在滑輪槽裡滑動,發出沙沙的輕響。
繩子的一頭,牢牢繫上一個大鐵鉤。
“建安,這鐵鉤掛啥子?”張福德仰著脖子問。
“掛桶!”王建安跳下橫樑,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那幾塊厚實的白鐵皮前:“來,搭把手,我們現場打幾個料桶!”
打鐵桶可是個技術活,好在張春城早年跟人學過幾天白鐵匠,有點底子。
在王建安的指揮下,幾個人合力,用木槌、鐵剪和鐵砧子,叮叮噹噹地敲打起來。
不多時,三個鐵皮桶就成型了,桶口還特意捲了邊,防止割手。
每個桶底正中央,都焊上了一個帶螺紋介面的小鐵管,上面擰著一個閘閥,這是控制飼料下洩的開關。
王建安拿起一根細麻繩,一頭拴在桶底閘閥的控制扳手上,另一頭長長地延伸出來。
然後,他指揮著眾人把鐵桶掛到橫樑上垂下來的大鐵鉤上。
掛好桶,王建安又拿起粗麻繩延伸出來的那一頭,把它拉回到豬圈這頭的走道上。
在走道外側一根特意加固的木樁上,繞了幾圈,打了個活結固定住。
這樣人在走道上拉動繩子,就能控制鐵桶在橫樑上移動。
最後是給豬圈裡的食槽做點小改造。
食槽是長條石鑿成的,原本就很深。
王建安讓人在食槽正上方,對著橫樑的位置,用鐵絲固定了幾片弧形的厚鐵皮,像個倒扣的漏斗,喇叭口斜斜地對準食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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