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支書拿著信封,看著眾人的樣子,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唉……走,我跟你們一起去,你們千萬要冷靜,別衝動,更別動手。”
富源巷,還是那扇鏽跡斑斑的鐵皮門,在張春城暴怒的幾腳猛踹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哐當”一聲向內彈開,砸在裡面的磚牆上。
巨大的聲響驚得院子裡覓食的幾隻小鳥撲騰飛走了。
院子裡比昨天更顯狼藉。
粉碎機沒開,趙胖子正蹲在辦公室門口捧著一個大碗吃著麵條。
門被踹開的巨響嚇得他手一抖,半碗麵條湯差點潑在身上。
他驚愕地抬頭,看見張澤安等人堵在門口,個個臉色鐵青,尤其是領頭的張澤安和張春城,眼神像要吃人。
趙胖子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但臉上瞬間就堆起了那套熟練無比的生意人笑容。
他站起身一邊胡亂抹著嘴邊的油漬,一邊熱情地迎上去,假金鍊子在晨光下晃得刺眼:“哎喲!兩位老闆,這麼早就大駕光臨啊。”
他伸手想拍張澤安的肩膀,試圖把人往屋裡帶。
“少給老子來這套!”張春城積壓了一整夜的怒火轟然爆發,他猛地往前一躥,一把揪住了趙胖子的領口。
用力之大,勒得趙胖子肥胖的脖子瞬間憋紅,假金鍊子都嵌進了肥肉裡。
“退錢!趙胖子!立刻!馬上!把你那黑心錢給老子吐出來!少一分,老子今天拆了你這個黑作坊!”
張春城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嘶啞變形,唾沫星子直接噴到了趙胖子臉上。
趙胖子被勒得直翻白眼,手腳亂舞,嘴裡還在狡辯:“
咳……咳……
兄弟,松……鬆手,誤會……
絕對是誤會,飼料有問題我們包賠……”
“賠你媽!”旁邊的張德全也忍不住了,指著地上散落的飼料,“你這賣的是飼料?!是他媽的毒藥,還想糊弄我們?退錢!”
就在這推搡叫罵的混亂當口,粉碎機房和旁邊堆放雜物的棚子裡,突然閃出三條人影。
個個身材粗壯,穿著髒汙的工裝,手裡都拎著一米來長的鐵棍。
顯然早就埋伏在暗處了。
其中一個臉上有疤的漢子動作最快,二話不說,掄起鐵棍就朝正揪著趙胖子的張春城腰側狠狠捅來。
嘴裡還罵著:“媽的,哪來的土鱉敢在趙哥廠子裡撒野!”
“春城小心!”張澤安一直緊繃著神經,見狀驚叫一聲,下意識地就想上前推開張春城。
可他畢竟年紀大了,動作慢了一拍。
旁邊另一個打手瞅準機會,猛地跨前一步,肩膀狠狠撞在張澤安的胸口。
“呃!”張澤安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胸口劇痛,眼前一黑,腳下被地上的爛泥一滑,整個人踉蹌著向後摔倒。
“澤安哥!”
“澤安舅舅!”
王建安和張春城的驚呼聲同時響起。
看到老隊長被當著自己的面被如此欺辱,一股從未有過的暴怒瞬間點燃了王建安全身的血液!
他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錚”地一聲斷了!
“我操你祖宗!!!”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就在那個撞倒張澤安的打手還想抬腳去踹的瞬間,王建安動了。
他猛地側身,兩步就躥到張澤安身邊。
一腳踹向打手,打手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上。
王建安立馬跟上去,騎在打手身上對著他便是一陣拳腳。
張春城也放開趙胖子,躲開刺來的鐵管。
同時抓起旁邊的瓷碗扔向打手。
張春華也和一名打手扭打在一起,一時間場面非常混亂。
突然趙胖子挺著肚子衝向王建安。
王建安瞥見了他,趕緊起身躲避,同時迅速衝到一旁的牆邊。
那裡靠牆放著一把工人和泥用的平頭大鐵鍬,鍬頭沾滿了乾涸的泥塊。
王建安看都沒看,右手抓住鍬柄,腰腿發力,全身的肌肉力量瞬間爆發。
他沒有衝向任何人,而是雙手掄圓了那把鐵鍬,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旁邊那臺飼料攪拌機狠狠地砸了下去。
“哐……啷!!!!”
一聲巨響猛然炸開,如同在小小的院子裡引爆了一顆炸彈,刺眼的火星四下飛射。
整個富源飼料廠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齊齊看向王建安。
院子裡只剩下金屬撞擊後的嗡嗡餘音。
鐵鍬的木柄還攥在王建安青手中,鍬頭深深嵌在攪拌機凹陷變形的鐵殼裡。
他緩緩抬起頭,額角因為用力而暴起青筋,一雙眼睛因為極致的憤怒而佈滿血絲。
王建安開口了,他的聲音因為剛才的怒吼而有些沙啞:“趙胖子!”
趙胖子肥碩的身體猛地一哆嗦。
王建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錢,人。”
他頓了頓,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得趙胖子渾身發冷:“你自己選。”
還不待趙胖子說話,又從廠外衝進來幾個手拿扁擔的人。
正是剛才留著外面沒有進來的人。
霍支書怕進去的人太多,情緒容易失控,就建議讓張澤安等四人進去,其餘人在外面等待。
他自己則跑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報案。
衝進來的幾人快速跑到張澤安身邊,將他扶了起來:“澤安哥,你怎麼了?”
“你們這些龜兒子,還敢打人!”
“老子弄死你們!”
就在他們要衝上去時,王建安阻止了他們:“等一哈,你們不要動手。”
隨後王建安再次看向趙胖子:“想好選哪樣沒有?”
見到又衝進來的幾人,本就被嚇住了的趙胖子趕忙顫抖的喊道:“錢!我退你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