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依我看,她就是跟壞份子勾結!不然怎麼偏偏她看見?總之紀家媳婦若是出事,我第一個不饒她。”
“這,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能亂說吧?”
“反正你們聽我準沒錯,咱不能明著整她,暗著給她穿小鞋就成。”
“我也看這臭娘們不順眼,就憑她誣衊紀家媳婦,就不想讓她好過。”
“那咱們一起整她!”
接下來夏知鳶的日子變得十分難熬。
她喝水的時候,不知從哪裡飛來的石頭突然砸中她的手背,口中“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吃飯的時候,一抹黃土精準地砸在飯盒裡;做工的時候,總是有人“不小心”撞到她,讓她摔倒在地……更誇張的是,她在田裡幹活,身上突然爬滿了螞蝗,密密麻麻的,像是被人故意捉來放的。
她之前被紀君驍抽了那麼多鞭,身上本就火辣辣地疼,現在又被這樣折騰,疼得她直掉眼淚。
她懷疑是紀家人乾的,只能默默忍受。
她心裡想著,紀家人之所以瘋狂報復她,肯定是林染染的孩子沒了。
一想到這個,她又覺得開心,再大的痛都能咬牙吞下。
然而,縣公安局派來調查寧忠勇案件的幾個公安,讓夏知鳶徹底不淡定了。
她坐在自己的屋裡,眉頭緊皺,不停地在房間裡踱步。
“怎麼還沒完沒了了?難道是紀大哥搞的?”她越想越氣,“林染染到底什麼好的?孩子沒了,我以後可以給紀大哥生呀。”
村子裡,關於公安調查的訊息迅速傳開。
“據說公安懷疑有內奸呢。”
“真的假的呀?”
“雖然他們說來了解案情,但是他們逐一審問,這還用明說嗎?”
“這個寧忠勇很有可能是指使夏鐵柱投毒的主謀。”
“若他真是主謀,就該給他判死刑。”
“就是,這種人,太可惡了,夏鐵柱也是被他利用了。”
“這個寧忠勇應該遊街批鬥才對。”
“總之,大家要好好回憶那天的事情,看看誰最可疑,我們一定要努力配合公安部門做調查,一定要把我們村的害人精揪出來。”
幾個公安來到狗蛋孃家裡詢問情況。
狗蛋娘一見到公安,立刻來了精神:“同志,我跟你們說,那個夏知鳶肯定是內奸!”
公安嚴肅地看著她:“大娘,誣衊他人可是犯罪,你這也沒有證據。”
狗蛋娘脖子一梗:“我是沒有證據,但我就是懷疑她,她跟紀家媳婦水火不容,就憑野果子事件跟她是目擊證人,我就有理由懷疑她是幫兇,你們應該把她抓起來,好好嚴刑拷打。”
公安耐心地解釋:“大娘,若是您有證據就提供證據,沒有的話,不能亂說。”
狗蛋娘不甘心:“那你們就多往她身上查查。”
“謝謝您提供的線索,不過夏同志也說您最近總是在背後編排她,還把她列為壞份子,她讓我們教育您,若是再誣衊她,她便會告您。”
狗蛋娘氣得臉通紅:“她還賊喊捉賊了?”
公安嚴肅地說道:“以後您少編排人家,若是有證據直接提供。”
狗蛋娘雖然不服氣,但也只能應下:“我知道了,對了,她家人上次來問她要糧票,她拿了很多糧票跟肉票給他們,你們可以往這方面查一查,查她那些東西哪來的。”
小賤蹄子,看我不弄死你。
“行,我們知道了,謝謝大娘的配合,以後可別在背後說人家了。”
幾個公安在村頭的空地上討論著。
“這個夏同志,會不會真的有問題?”
“有很大的問題,但苦於沒有證據。”
“憑我破案多年的經驗,這位同志很狡猾。”
“再傳她來問話。”
夏知鳶再次被傳喚,她強裝鎮定。
面對公安的詢問,她已經解釋過很多遍了,但這幾個公安總是咬著她不放,好像懷疑了什麼。
“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了,我是喜歡紀大哥的,所以我才有些嫉妒林同志,我之所以暗中觀察她,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有什麼魅力。再者,她搞養殖那麼好,我也只是好奇她用了什麼方法配飼料。沒想到看到了寧忠勇逼她吃藥的一幕。”
公安皺著眉頭,嚴肅地說道:“夏同志,你居然喜歡有婦之夫,這思想要得嗎?”
夏知鳶連忙說道:“我知道這個不對,我已經改正了,但是同志,請不要懷疑我是壞份子,我就有些嫉妒她,但我從未害人。”
“難道你就不能因為嫉妒而想要害人?”
“這個我可不敢,我是知識份子,我深知犯罪是要被判刑的,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
“關於你拿很多糧票跟肉票給家人的事,你怎麼解釋?”
夏知鳶眼睛裡泛起淚花,委屈地說道:“我幾個月沒往家裡寄糧票跟肉票了,那些全都是我自己攢下來的。因為我家人全都吸我的血,我就是想著逼他們努力一些的,可我跟大牛哥借了糧票,他們嫌少還賴著不走,我沒有辦法只能拿出來打發他們走了。同志,如果可以,請去幫我開導我的家人吧,他們沒病裝病,好幾個勞動力就是不肯去上工,等我一個人養,我真的好累啊。”
幾個公安聽她這麼一說,不禁有些動容。
他們沒有想到在集體年代,她的家人居然有這種好吃懶做的思想。
“行,我們會去你家裡調查情況,若是你說得屬實,你家人少不了被批鬥。”
夏知鳶連忙說道:“有勞同志們了,我也是想讓他們變得勤快一些。”
等夏知鳶離開之後,幾個公安圍在一起討論。
“這位夏同志連家人都出賣,可見不是什麼好人。”
“那也沒有辦法,咱們沒有證據。”
“現在就從她家人入手,再密切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若她真的有問題,必須要抓起來。”
幾個公安離開之後,夏知鳶越發不安。
但她很肯定一件事,林染染的孩子沒了。
要不然怎麼可能引起上面這麼大的重視。
希望寧忠勇不要把自己供出來,否則自己還真有些麻煩。
真是氣死了,本來以為指正寧忠勇她會獲得民心,沒想到中了紀大哥的圈套。
搞不好,自己會被抓起來。
“林染染,你孩子都沒了,為何還要逼我至此?”
夏知鳶將一切全都歸咎於林染染。
她將拳頭握緊。
“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與此同時,各村都紛紛召開大會。
村委會大院裡,村民們擠得滿滿當當,頭頂的大喇叭發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
就所略村這件投毒和故意傷害人的事件拿來舉例子,村長拿著喇叭大聲強調,讓大夥最近沒事都不能往別村跑,否則抓到一律當壞份子處理。
人群中不時響起竊竊私語,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緊張與不安。
一時之間,各村都加強防衛外來人。
村口設定了路障,幾個村民拿著紅袖章來回巡邏。
桃花村跟幸福村因為出了壞份子,村民感覺在別村面前抬不起頭來。
大夥趕集的時候遇到別村的人,都低著頭匆匆而過。
林染染平安歸來。
村民全都激動得抹淚。
知青院的人也紛紛為她祝福。
果然吉人自有天佑。
流那麼多血孩子還能保住,林染染絕對是上帝的寵兒。
夏知鳶氣死了。
怎麼會這樣?
自己處於風口浪尖,林染染居然平安無事?
太不公平了!
不過為了洗清嫌疑,夏知鳶還是忍恨出來跟她道喜。
“林同志,你能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
林染染笑了笑:“夏同志這是真心話?”
“自然是的。”
林染染笑:“看來夏同志真心知錯了,她還幫我指證壞份子呢,你們不知道,那壞份子可狡猾了,硬要把墮胎藥說成麵粉,還好夏同志一口咬死他。”
夏知鳶那個恨啊。
但她只能笑:“能夠幫到林同志,是我的榮幸。”
“大夥也不要再懷疑編排她了,她人美心善,怎麼可能跟那壞份子有勾結?我回來便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大夥以後不要再傳了啊。夏同志肯定跟壞份子沒有關係,怎麼可能會勾結人家呢?這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不能亂說,否則夏同志一個知識份子,她不可能就這樣算了的。”
夏知鳶握緊拳頭。
林染染這個賤人。
明面上是維護她,實則是諷刺她。
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倒是讓那些沒有懷疑她的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好像她就是內奸一樣。
雖然她真的是。
但她並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我以後會跟林同志處理好關係,還請大家做個見證。”夏知鳶只能賠笑。
大夥心裡跟明鏡似的。
都笑著沒有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