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楊阿福衝進來了。
看到眼前的情況,他完全傻眼了。
“爸,您怎麼這麼傻呀。”
楊阿福直接跪在楊書記面前,泣不成聲。
紀君驍都快累死了,“阿福,你來得正好,給你爸做人工呼吸,我去叫人。”
紀君驍感覺體力都要耗盡了。
可楊書記一直沒醒來。
楊阿福一邊哭一邊給楊書記做人工呼吸。
紀君驍很快叫來人了。
他接替了林染染做按壓心臟,大夥則輪流給楊書記做人工呼吸。
很快那五家人也趕來了。
他們看著眼前的情景,自責死了。
若是他們不指責楊書記,他就不會尋死。
現在只希望他能夠平安無事。
楊書記的家人個個都抹淚。
他們是怪他,可沒想到他這般想不開啊。
好在經過大夥的努力,楊書記總算是醒過來了。
但他的情況不太好,呼吸困難,根本就沒有辦法開口說話。
林染染初步判斷,他頸部被繩索勒緊可能導致氣管、食管損傷,頸部血管受壓可能引發腦部供血異常,需要在醫院透過專業的檢查,並進行針對性的治療才行。
“立馬送楊書記進城治療,再耽誤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大夥聽此,不敢大意,現在林染染說的話就跟聖旨似的。
楊阿福幾個兒子抬起自己老爹,匆匆進城了。
楊隊長怕他們不熟悉醫院,安排紀君善跟著去。
哎,最近總有人上醫院,集體好不容易攢點錢,都貢獻給醫院了。
這叫什麼事。
“紀嫂子,我公公會沒事吧?”阿福媳婦眼睛紅腫,將最後一絲希望寄託在林染染身上。
周圍的村民們也都停下手中的動作,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林染染。
林染染緩緩說道:“城裡醫生專業,會對楊書記進行針對性治療,問題不大。但若不進城治療,不敢保證。”
這話一出,大夥彷彿吃了一劑鎮定劑,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
紀家媳婦這樣說,肯定沒有問題。
楊隊長見狀,上前一步,提高音量說道:“你們不要忘記了,當初鬼子來掃蕩我們村,我們的父輩們全都被抓了,只有楊書記機靈逃去搬救兵了,要不然我們村早就滅亡了。這些年,誰家家裡有困難,他能幫的都幫了。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們誰家受了楊書記的好處,自己心裡清楚。”
“是啊,沒有楊書記,我們哪裡還能活命?”人群中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感慨道,眼中滿是感激。
“楊書記的大恩,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其他人也紛紛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敬意。
紀家人站在一旁,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他們沒想到楊書記竟然是全村的大英雄。
難怪他在村裡備受尊敬,威望極高。
此刻,楊書記在他們心中的形象瞬間變得高大而偉岸。
林染染心中暗自慶幸她跟老公來得及時。
站在楊書記的角度,她能夠理解他之前的做法,畢竟誰也無法預知未來會發生什麼。
楊隊長繼續說道:“雖然楊書記現在年紀大了,思想有些頑固,但不能否認他為村裡做過的貢獻。這次他是做錯了,但人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也不能全怪他頭上,你們做子女的就原諒他,不要再揪著這事不放了。還有你們幾家,怎能把責任都推到他頭上?”
那五家人聽了,紛紛低下頭,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不過,有幾個年輕人皺著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服氣,而家中的老人們則滿臉懊悔,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們覺得自己實在是對不起楊書記。
“那現在,事情要如何解決?我們家的玉米全都斷根了。”一位婦女焦急地問道,聲音裡帶著哭腔。
“是啊,這是紀家媳婦給我們提供的珍珠黃玉米,本來想著今年能讓家人填飽肚子,現在啥都沒了。”另一位村民無奈地嘆氣。
“我們家天天喝粥,好不容易看到一絲希望,現在全都沒了,這日子啥時候到頭啊?”
楊隊長看著愁眉苦臉的幾家人,說道:“先去上工搶救集體的玉米,這事晚上回來再討論。”
等大夥都走後,楊隊長焦急地問林染染:“紀家媳婦,你看這事,能想出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不?”
說著說著,楊隊長眼眶紅了起來,哎,這個大隊長當得實在是太難了。
林染染沉思片刻後說:“這事,容我想想。”
紀君驍見狀,連忙站到媳婦身邊,護著她說道:“楊隊長,您這不是為難我媳婦嗎?”
楊隊長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這不是沒有辦法嗎?總不能拿集體的玉米出來賠償給那幾家吧?現在集體的玉米收成如何,還不知道呢。”
林染染堅定地說:“那肯定不行,如此一來,大夥肯定不服氣。這樣,你們先去搶救玉米,我來想辦法。”
紀君驍把媳婦送回家,一路上叮囑個不停:“媳婦,你好好休息,想不出辦法就不要想,別把自己整得太累了。”
林染染調皮地眨眨眼,笑道:“怎麼,心疼我呀?”
紀君驍點了點頭,“心疼。”
“老公真好。”林染染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上工去吧,免得人家說你偷懶,等會中午再回來做飯。”
“好,那你照顧好自己。”
紀君驍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往門外走,結果差點一頭撞上門框,逗得林染染忍俊不禁。
紀君驍一離開,林染染迅速進入空間。
她先是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
醒來後,她煎草藥、做午飯。
紀君驍回來時,看到媳婦把熱氣騰騰的飯裝進飯盒裡,既感動又心疼:“媳婦,你冒雨給我們做飯,辛苦你了。”
林染染輕輕搖了搖頭,溫柔地說:“你們冒雨搶救玉米才辛苦。”
紀君驍深情地握住她的手,在心裡暗暗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好好守護眼前這個善良又體貼的女人。
兩人吃了飯,紀君驍便提著飯盒,給家人送飯去了。
經過一天的奮戰,大夥齊心協力,終於將倒地的集體玉米全都搶救了過來。
一下工,大家顧不上休息,又馬不停蹄地奔赴自家玉米地,繼續搶救自家的玉米。
而那幾家受災嚴重的村民,則垂頭喪氣地擠在學校的教室裡,唉聲嘆氣,滿臉愁容。
楊隊長匆匆扒拉了兩口飯,便急忙拿著幾斤珍珠黃玉米種子趕到學校。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氣喘吁吁地說:“紀家媳婦說了,這是新品種的珍珠黃玉米,週期短,最快兩個月就能成熟,就是產量有可能稍微低一些,目前解決的方案就是你們重新播種,這個季節雨水多,抽苗快。”
“只要兩個月就能成熟?”一位年輕人滿臉懷疑地問道。
“這怎麼可能?”另一個村民也跟著搖頭,顯然不太相信這個說法。
“紀家媳婦的話,你們不相信?她就是怕產量低,之前才沒有推薦我們這個新品種,你們看,玉米種子都是一樣的。”楊隊長著急地解釋道。
“可是——”
還沒等村民說完,楊隊長就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又要懷疑紀家媳婦?可別到時候又後悔。”
楊隊長真的生氣了。
事到如今,那幾家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每家領了一斤玉米種子,晚上加班去種。
其他村民見狀,只要自家的玉米搶救完了,便紛紛主動過來幫忙,大家一起勞作又唱起了山歌,晚上田間地頭又熱鬧了起來。
紀家。
紀母眉頭緊皺,一臉擔憂地說:“染染,那玉米真的兩個月能成熟?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若是到時候收不了玉米,那幾家怕是又怪你了。”
紀群瑤氣憤地說:“那幾家就是活該,現在還厚著臉皮要交待,真是服了。”
“就是,大嫂,依我看這事你就不該管。”
幾個弟弟也紛紛附和。
林染染微笑著安撫大家:“楊書記是英雄,我不能不救,楊隊長對我們家一直很照顧,我不想他為難,若不是考慮到這兩點,這事我還真不想管,你們放心吧,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紀父聽了,欣慰地點點頭,誇讚道:“真不愧是我紀家人,以德報怨,日後必成大器,你們就應該好好跟染染學習,別學人家那一套小家子氣。”
“是!”
幾個小輩在紀父面前,齊刷刷地站了起來,還鄭重地行了個軍人禮。
紀母心想,這老頭,總把軍人那一套標準拿出來教孩子。
大公無私,那孩子就吃虧唄。
但是在孩子面前,她又不好反駁他。
“以德報怨也要分人,總之,是夏知鳶我就不許,你們說我小家子氣也行。”
紀母沒忍住,放了狠話。
紀父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揉著眉心暗道:媳婦這是又要上綱上線了?
“是,是,都聽媽的,有些人,癌症晚期,沒法救。”
林染染眉眼彎彎,甜美的笑容裡帶著幾分狡黠,成功緩和了氣氛。
紀父也趕忙表態:“我也沒有大度到要對一個害我兒媳的人以德報怨。”
見丈夫鬆了口,紀母這才展顏:“這還差不多!”
次日雨小了些。
楊隊長組織大夥去插秧。
下工後,他又召集一幫年輕人,扛著茅草、拿著工具,浩浩蕩蕩地去幫六家蓋屋頂。
幸好村裡大部分家裡都收集有茅草。
人多力量大,僅用一個晚上時間,六家人的屋頂蓋好了。
幾家人紅著眼眶,握著大夥的手,千恩萬謝。
他們終於能回家住了。
楊書記是第三天才回來的。
死過一次的人,也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得知集體為他湊了二十塊藥費,他更加慚愧了。
記得在醫院他說的第一句就是:“讓我死吧,我沒臉見人。”
幾個兒子直接給他跪了。
楊阿福跟他把事情的經過都說了。
楊書記一直哭:“救我這樣的人幹什麼?你們這是傻啊。”
“爸,我們錯了,我們不應該怪您。”
“爸,您也是心疼我們,不想讓我們太辛苦,我們還怪您,我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