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隊長冷笑:“你們還真是異想天開。”
紀父也覺得大夥對染染太過於神化了,這樣下去可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解決不了這事,說不定他們又失望了。
“藍隊長說得對,染染確實不會這個,還是不要去找她了,免得她擔心。”
紀父都這麼說了,大夥只好放棄了。
不過他們挺失望的,林書記真的不會處理這個問題嗎?
半個小時後,技術員李思元來了。
他依賴以往的經驗和土辦法,但根本就行不通。
“不行,這問題太嚴重了,得跟上面申請解決的辦法才行。”
“連技術員都解決不了嗎?”
“這下要等幾天啊?完不了工算誰的?”
“就是,這些技術員也不怎麼樣嘛。”
人群議論紛紛。
“我看還是叫林書記過來看看。”
“對,說不定有辦法呢。”
紀君勇想了想,還是跑去找大嫂了。
反正技術員都解決不了的問題,若是大嫂解決不了,大夥也不會說什麼。
林染染趕到的時候,李技術員正在跟縣級彙報流沙的問題。
“林書記,您快想辦法幫大夥解決這流沙問題啊。”
“若是不打通這一節,就完成不了任務,到時候會不會被罰?”
“林書記,您快想辦法。”
看見她來了,1隊的人就像見到了神。
他們都相信她能解決問題。
林染染盯著眼前不斷下陷的流沙。
她想起現代建築中處理流沙的方法,轉身在工地上搜尋,看到了幾塊廢棄的木板。
她正想去扯,大夥見此紛紛上前去幫忙。
“你誰啊?幹什麼,別胡鬧。”
技術員趕緊阻止。
“我來試試,說不定我的招好使。”林染染說道。
“開玩笑,你一個小姑娘,你瞎折騰啥?”技術員眼睛瞪得像銅鈴。
林染染雖然生了四個娃,但她的身材恢復之後,仍像個小姑娘。
“這可是我們林書記,全村最聰明的人。”狗蛋娘驕傲地介紹。
藍隊長急了:“林書記,你別鬧了成嗎?”
“大家先用我的方法試試,不行也沒有什麼損失,不是嗎?”林染染反問。
李技術員:“你的方法若是可行,都不用我們技術員了。”
藍隊長:“就是,對於流沙,你懂多少?你見過嗎?”
林染染淡淡道,“流沙的本質是水飽和狀態下的散體顆粒,要阻止塌陷,必須打破其流動性。把那些木板搬過來!”
村民一聽,紛紛行動。
李技術員上前一步攔住:“小姑娘,這可不是搭積木!流沙衝擊力能把木板瞬間擠碎,你看這沙層下滑的速度……”他指向塌陷中心,一股沙流正呈45度角傾瀉,“每分鐘沉降至少五厘米,硬堵就是送死!”
林染染沒理會他的質疑,撿起一塊碎石丟進流沙坑。
石子剛接觸沙面就迅速沉沒,連一絲漣漪都沒激起。
“正因為流沙是‘流體’,才不能硬抗。”她抄起一根撬棍,指向塌陷邊緣相對穩固的沙土帶,“技術員,你懂土力學裡的‘應力分散’嗎?我們要做的不是堵住流沙,而是用結構把它的流動性鎖死。”
啥東西?
李技術員只是中專畢業,什麼應力分散,他不懂呀。
技術員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但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不懂。
畢竟這段路,他是負責的技術員啊,怎麼可能讓一個小姑娘凌駕於他之上?
藍隊長:“所以林書記到底在說什麼?”
李技術員,“她瞎扯的。”
林染染示意村民將第一塊木板垂直插入流沙邊緣的硬土層,深度約80厘米。
木板剛站穩,周圍的沙土就“滋滋”地往下滑,但木板本身卻紋絲不動。
“看到了嗎?木板插入穩定土層後,形成了垂直支護面,能承受側向土壓力。”林染染解釋道,同時指揮第二塊木板與第一塊呈90度角插入,組成一個“L”型框架。
這時,技術員忍不住嗤笑:“用木板圍方格?這跟小孩玩泥巴有什麼區別?規範裡哪有這種土辦法?”他掏出筆記本翻找,“處理流沙至少要用井點降水或者沉井法,你這簡直就是亂來……”
“井點降水需要水泵和管道,我們有嗎?沉井法耗時耗力,公社限期只有幾天,來得及嗎?”林染染反問,然後抄起鐵鍬將碎石填入木板圍成的方格內,“碎石之間的空隙能形成排水通道,同時增加沙層的摩擦力。當方格被填滿,流沙就會被分割成無數個小單元,每個單元內的沙粒相互擠壓,流動性自然減弱。”
她的話音剛落,村民們已將第三、第四塊木板圍成一個1.5米見方的網格。
當第一筐碎石倒入方格時,原本急速下滑的沙流明顯減緩。
藍隊長湊近觀察,發現碎石填入後,沙粒不再順暢滑落,而是堆積在石塊縫隙間。
“有點意思……”技術員伸手摸了摸木板邊緣,“垂直支護加上水平分隔,確實能分散流沙的側向壓力。”
“那是當然,聽我的沒錯吧?”
“可那又能證明什麼呢?”
反正技術員打死都不相信,林染染能處理好這麼嚴重的流沙問題。
他做為一個技術員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外行人。
這事得上面派更厲害的技術員過來才能解決。
就在村民們加快填石速度時,頭頂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
林染染猛地抬頭,只見百米外的山體表層土石正像多米諾骨牌般滾落,拳頭大的石塊裹挾著泥土,發出悶雷般的轟鳴。
“落石!快躲開!”她大吼一聲,本能地將身邊的狗蛋娘推開。
紀君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林染染的胳膊往後拽。
但碎石飛濺的速度遠超想象,一塊巴掌大的石塊擦過她的左臂,頓時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鮮血瞬間浸透了她的衣裳。
“大嫂!”紀君勇嚇得臉色慘白,連忙撕下自己的衣角替她包紮。
“不過是擦破點皮,不打緊!”林染染目光死死盯著落石區域的巖壁上。
“這都要見骨頭了,還說不要緊。”紀君勇都替她疼。
大嫂的忍痛能力未免太強了吧?
“不好,是滲水!”林染染心頭一緊,“山體含水量過高,再加上流沙塌陷引發的地層震動,極有可能發生滑坡!”
此時,藍隊長和技術員也發現了險情。
技術員舉著望遠鏡大喊:“滑坡預警!坡體前緣出現鼓脹裂縫,後緣有拉張裂縫!大夥準備撤離!”
村民聽此,立刻放下工具準備撤離。
“都別動!”林染染大喊!
她的聲音彷彿帶有魔力,大夥全都被震懾住。
“滑坡前兆是緩慢變形,現在跑反而容易被滾石砸中!二弟,你帶幾個人去砍樹枝,要碗口粗的!其他人找藤條,越多越好!”
林染染的鎮定像一劑強心針,讓慌亂的人群迅速冷靜下來。
紀君勇帶著四個青年衝進旁邊的樹林,揮著砍刀砍伐雜木。
林染染則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出示意圖:“滑坡防治的核心是‘固坡’和‘排水’。我們用樹枝編籬笆,擋住表層泥土;再挖導流渠,把滲水引到路基外面。”
藍隊長看著她胳膊上不斷湧出的血:“林書記,你還好嗎……”
“死不了!”林染染打斷他,抓起一根藤條示範編籬笆,“把樹枝交叉編成網格,用藤條綁緊,埋進坡體裂縫處,能增加土體的整體性。導流渠要挖成‘人’字形,上寬下窄,坡度控制在5%以內,這樣水能流得快又不沖垮渠壁。”
她的手臂還在流血,每一個動作都牽扯著傷口,疼得額頭冒汗。
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一邊講解一邊動手,鮮血滴在泥土上,與黃褐色的沙土混在一起。
大夥見狀,心疼死她了,同時他們幹活的速度更快了,連剛才質疑她的技術員都默默拿起鐵鍬,按照她畫的線開挖導流渠。
當第一排樹枝籬笆埋進坡體裂縫時,山體又傳來幾聲悶響,幾塊更大的石塊滾落,砸在籬笆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但籬笆只是微微晃動,並未倒塌——交叉編織的樹枝形成了彈性緩衝層,竟真的擋住了碎石。
“真的有效!”藍隊長驚喜地喊道,“石頭沒有滾下來!”
林染染指著導流渠的入口:“快把滲水引過來!”
幾個村民立刻用鋤頭挖開滲水點,清澈的水流順著渠槽蜿蜒而下,匯入遠處的排水溝。
隨著水流被引出,坡體的裂縫不再擴大,先前鼓脹的土坡也漸漸穩定下來。
與此同時,木板方格內的流沙也被徹底控制。
填滿碎石的方格像一塊巨大的海綿,吸住了流動的沙粒,塌陷處不再沉降,甚至露出了底部的硬土層。
技術員蹲在方格邊,用洛陽鏟戳了戳沙面,鏟子只插入了不到十厘米就碰到了碎石層。
“奇蹟……真是奇蹟!”他喃喃自語,臉上寫滿了震驚,“用最簡陋的材料,解決了專業團隊都頭疼的流沙和滑坡隱患……”
技術員趕緊掏出筆記本,拼命地記下林染染的操作步驟。
“林書記,”他的聲音有些發澀,“剛才是我眼拙……您這方法雖然‘土’,但完全符合流體力學和邊坡穩定原理。尤其是木板方格法,相當於用剛性結構分割流沙,轉化其流動性為靜摩擦力,比教科書上的方法更適合咱們這條件。”
這時,公社派來的督導員趕到,看到穩定的路基和忙碌的村民,驚訝地問:“藍隊長,聽說這裡遇到流沙,怎麼解決的?”
藍隊長指了指林染染,臉上露出崇拜:“是林書記想的辦法……用木板和碎石填方格,再編樹枝籬笆擋滑坡,連導流渠都挖好了。”
督導員疑惑極了。
就這樣一個小姑娘?
她挖過路嗎?
林書記?
這名字好耳熟啊。
她該不會就是大名鼎鼎的林染染吧?
不是,她在種植方面厲害也就算了,現在連挖路遇到的危險,她都能解決?
“若不是林書記,咱們還有可能被山體滑坡給埋了。”
督導員走到林染染面前,對她豎起大拇指:“林書記,多虧了您的辦法,您簡直太神了!”
林染染剛想說話,卻因失血過多有些頭暈。
紀君勇連忙扶住她。
紀父大驚:“老二,快送你大嫂去衛生所!”
紀君勇蹲下:“大嫂,我背您。”
林染染剛才不覺得有多疼,這會兒感覺疼得就像要她的命似的。
她不再堅持,讓紀君勇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