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墨,殘月被雲層撕成碎帛。
玄影司的殺手們伏在靖王府簷角的陰影裡,斗篷邊緣的暗紋隨呼吸輕微起伏。
“記著,等他鼾聲起再動手——武聖級的感知,醒著時一根針落地都能劈開你的腕脈。”領頭者壓低嗓音道。
對方的實力連武聖都能輕易斬殺,正面交戰他們幾個練髒境武師根本不是對手。
好在他們不是什麼正經武者,不用講武道精神,更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他們是玄影司精心培養的殺手,只要能完成任務,任何手段都能用。
另外幾人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能夠被派來執行暗殺靖王的任務,能力毋庸置疑,自然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
“行動!”
領頭者的話音未落,幾道黑影已如墨滴入宣,瞬間溶進廊柱與假山的陰影裡。
他們散開的姿態極有章法。
左首兩人貼著滴水瓦簷平移,靴底的鹿皮軟氈擦過瓦片竟未驚起一粒塵埃。右側三人伏身矮牆下,指尖扣著腰間淬毒的蟬翼刀,移動時帶起的風都被特製的夜行衣吸得無聲無息。
巡邏的甲士提著氣死風燈從月亮門轉過,燈籠穗子在風中晃出暖黃的光暈。
甲士隊長的銅靴踏在青石板上咚咚作響,卻絲毫沒察覺三步外的太湖石後,有片衣角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那殺手甚至算準了甲士轉身的瞬間,用舌尖抵住上顎屏住呼吸,直到燈影掠過石縫才緩緩吐出濁氣,指縫間的毒針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他們早將靖王府的佈局刻進骨髓。
此刻幾人如棋盤上的卒子,按預先畫好的暗線蟄伏。
有人藏在堆滿冬儲菜的地窖通風口,鼻尖縈繞著蘿蔔纓子的土腥味,手裡攥著點燃後能引開守衛的硫磺粉;有人蜷在飛簷斗拱之間,斗篷邊緣的鉤爪勾住瓦當,腳下就是李珩霄寢殿的暖閣。
他們中最年輕的那個殺手,正將腰間的“送死旗”悄悄別在腰後,喉結滾動時,嚥下去的不知是恐懼還是決絕。
目標終於出現。
蟒袍掃過垂花門的瞬間,簷角的銅鈴無風自鳴,驚得屋脊上的夜梟撲稜翅膀。
李珩霄的背影在廊下燈影裡晃了晃,蟒紋上的金線被燭光映得流動,像條真正的巨蟒盤在他肩頭。
寢殿的雕花槅門“吱呀”一聲合上,不過半盞茶功夫,裡面便透出均勻的呼吸聲,輕得像春蠶食葉,卻讓埋伏在各處的殺手們同時攥緊了兵刃。
“嗤——”
瓷瓶開塞的輕響被夜風吹散。
藏在窗下的殺手將竹管對準窗縫,手腕一抖,青霧便順著雕花木格滲進室內。
那是用曼陀羅花與醉蛇草熬製的“百日醉”,霧氣在燭火中旋出詭譎的波紋,不多時,寢殿裡的呼吸聲便沉了下去。
“咔嗒”
撬鎖的細鐵絲在殺手指間轉出銀亮的弧光,聲音輕得像昆蟲振翅。
房門推開的剎那,他如被風吹起的灰燼飄進室內,靴尖精準避開可能存在的機關。
床幔低垂,裡面的人影側臥著,蟒袍下襬拖在地上,繡金的蟒頭正對著他的方向。
殺手瞳孔驟縮,淬毒的匕首從袖中滑出,刀柄上的鬼面紋硌著掌心。
“三!”
“二!”
“一!”
他默數三息,猛地撩開床幔,毒刃帶著破風之聲刺向心口,腕間青筋暴起時,甚至已感覺到毒血滲入肌肉的冰涼。
匕首沒入胸膛的瞬間,刀刃像切進溫豆腐般順暢,甚至能聽見蟒袍絲綢被劃破的輕響。
“得手了!”
狂喜如毒煙衝上頭頂,他彷彿已經看見玄影司司主將鎏金腰牌拍在桌上的場景,連升三級的誥命在眼前晃成金燦燦的光,那些在死人堆裡摸爬滾打的日子,總算要熬到頭了。
“李珩澈不對……”
興奮勁還沒過,床上的“靖王”竟在此時翻了個身,露出的半張臉蠟黃僵硬,鬢角還粘著片稻草。蟒袍下鼓鼓囊囊的,分明是塞滿棉絮的假人!
“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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