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鯨節?”
李珩霄眉頭微挑,以他現在的情況,下海捕鯨稍微有點麻煩。
阿庫娜見李珩霄看向自己,連忙擺手解釋:
“我不是讓你下海捕鯨啦。”
她指尖絞著衣角,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細細說起捕鯨節的名堂。
“到了那天,附近的部落會湊在一起,組織好大的船隊去近海。等捕到鯨魚,大家就把東西搬到岸邊,不光能買新鮮的鯨肉、鯨油,還會有熱鬧的慶祝活動呢。”
她頓了頓,拿起木勺攪了攪陶罐裡的肉湯,語氣裡帶著對這節日的看重:
“鯨魚對雪族人來說太重要了——鯨肉能填飽肚子,冬天全靠它扛過嚴寒;煉出的鯨油裝在石燈裡,既能照亮屋子,又能燒火取暖;就連那些粗壯的鯨骨,也能劈開來做工具,或是搭成擋風的棚子,混身都是寶。”
“所以呀,不光咱們部落,周圍的部落都會趕去。”阿庫娜的聲音輕快起來,“大家趁這個時候買些緊缺的東西,還能拿自家的皮毛、肉乾跟別的部落換些陶器、布料,熱鬧得很。”
說到這兒,她臉頰微微泛紅,聲音也低了些。
“還有年輕的男女,會藉著節日聚在一起說話、唱歌,要是看對了眼,家裡人就會商量著結親,好多新家庭都是這麼成的呢。”
最後,她抬起頭,眼神裡滿是嚮往:
“對我們雪族人來說,捕鯨節就是最盛大、也最要緊的日子了,比任何時候都熱鬧。”
冰原上的風裹著碎雪,在木屋外嗚嗚地打著轉,門板被吹得微微發顫。
屋裡,鯨油燈的火苗抖了抖,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結著薄霜的木牆上,忽明忽暗。
鐵鍋裡的肉湯咕嘟著,散發出濃郁的暖意,卻驅不散李珩霄周身那股淡淡的疏離。
他用木筷夾起一塊煮得酥爛的肉塊,慢慢咀嚼著,聽到阿庫娜的話,只是從喉嚨裡滾出一個單音節:
“哦。”
聲音平得像結冰的湖面,沒有一絲漣漪。
阿庫娜握著木勺的手頓了頓,藍眼睛裡的光暗了暗。
她下意識地攏了攏垂在肩頭的銀髮。
這頭在冰原上格外惹眼的顏色,讓她從小就很少去族人聚集的捕鯨節,只在祖母還在時,被裹在厚厚的獸皮裡,遠遠看過兩回。
那些搖曳的篝火、族人的歡歌、還有被冰撬拖回來的巨大鯨魚,都成了她藏在心底的、帶著溫度的嚮往。
李珩霄是從南邊來的,他見過的世界比這無垠的冰原還要大得多。
阿庫娜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正低頭喝湯,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冷硬。她知道他遲早要離開,這片冰封的土地留不住他。她想給他留點什麼特別的回憶,可翻遍了腦海,似乎只有那個模糊又熱鬧的捕鯨節,是她能拿出來的、最像樣的東西了。
失望像細小的冰碴,悄悄落進心裡。
“那就去看看吧。”李珩霄的聲音忽然響起,還是那副沒什麼起伏的調子,他甚至沒抬頭,“剛好把攢的那些海豹皮、北極熊皮拿去,給你換些厚實的絨線,做件新的狐裘。”
阿庫娜猛地抬起頭,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冰原上初升的太陽,一下子驅散了所有的黯淡。
“真的嗎?”她的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見李珩霄輕輕“嗯”了一聲,臉上立刻綻開大大的笑容,連眼角都彎成了月牙,“太好了!我聽說今年的捕鯨節會有冰雕比賽,還有……”
她嘰嘰喳喳地說著,語速又快又急,像是怕他反悔似的。
鯨油燈的光映在她銀亮的髮絲上,泛著柔和的光暈,連屋裡的寒氣,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歡喜融化了幾分。
捕鯨節的清晨,冰原上的寒氣似乎都被即將到來的熱鬧沖淡了幾分。
李珩霄將一摞摞鞣製得油光水滑的獸皮仔細捆在雪橇上,海豹皮的柔韌、北極熊皮的厚實,在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堆得像座小小的山丘。
阿庫娜早已換上了最厚實的馴鹿皮衣,銀髮用一根鯨骨簪束在腦後,只留幾縷碎髮垂在頰邊,藍眼睛裡滿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走了。”
李珩霄拍了拍“雪團”的腦袋,渾身雪白的雪團,此刻正興奮地刨著雪地,鼻尖冒著白氣。
阿庫娜輕快地跳上雪橇,手裡攥著韁繩的手指微微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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