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霄離開後,阿庫娜照舊過著往日的生活。天一亮,她便挎上藥簍,駕著雪橇,去附近的各個部落為族人們瞧病。她的動作依舊熟練,只是那雙湛藍的眼眸裡,卻總蒙著一層淡淡的恍惚。
給老人包紮傷口時,指尖會莫名頓住;聽孩童描述症狀時,思緒會悄悄飄遠。就連部落裡最懵懂的小傢伙,都能拽著她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問:“阿庫娜姐姐,你在想什麼呀?是不是忘了給我糖吃?”
這日她來到自己部落,正蹲在雪地裡整理藥草,卡魯克大叔就裹著厚厚的獸皮襖走了過來。他看著阿庫娜好幾次把草藥放錯了分類,忍不住皺起眉頭,粗聲粗氣地問:“阿庫娜,你最近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那小子欺負你了?”
“沒!沒有!”阿庫娜猛地抬頭,臉頰泛起一層薄紅,慌忙擺手,“他……他已經離開好幾天了,我就是……有點擔心。”
“離開?”卡魯克眼睛一亮,臉上瞬間露出喜色,嗓門都高了八度,“離開好啊!我早就說過,那人不屬於咱們冰原上,混身都是秘密,指不定背後跟著多少麻煩呢!”他搓了搓手,可轉念一想,又湊近幾步,眼神裡帶著點試探和擔憂,“不過……你們倆沒發生啥吧?孤男寡女的,在一個屋裡待了那麼久……”
“大叔你說什麼呢!怎麼可能!”阿庫娜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連耳根都燒得滾燙,她猛地站起身,手忙腳亂地把藥簍往旁邊一推,“我們……我們連手都沒碰過!”
“那就好!那就好!”卡魯克這才鬆了口氣,拍著大腿笑起來,“以後啊,就別想他了。你也快到嫁人的年紀了,改天我給你介紹個咱們部落裡的棒小夥,打獵厲害,人也老實,保準對你好!”
“大叔你還說!”阿庫娜又羞又氣,跺了跺腳,抓起自己的藥簍轉身就跑,“我回去了!”話音未落,人已經像只受驚的小鹿,匆匆朝部落外跑去。
“咕咕——!”
尖銳的哨音突然劃破冰原的寂靜,像兩隻鐵爪狠狠刮過凍土,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猛地鑽進阿庫娜耳中。她剛跑出卡魯克大叔的冰屋沒幾步,腳步瞬間頓住,下意識地抬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是……”阿庫娜的眉頭緊緊蹙起,心頭莫名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順著脊椎爬上來。
“是掠奪者!!!”身後的卡魯克大叔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方才的輕鬆愜意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慘白。他猛地轉身,朝著部落中心大吼,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慌與憤怒。
這聲呼喊像一塊巨石砸進平靜的湖面,整個部落瞬間炸開了鍋。原本在雪地裡嬉鬧的孩童被嚇得哭出聲,正在勞作的族人紛紛扔下手中的活計,臉上寫滿了惶恐。冰屋的門被一個個撞開,人們慌不擇路地奔跑著,整個部落陷入一片混亂。
“快!女人和孩子馬上躲進地窖!其他人拿上武器,跟我到部落入口集合!”卡魯克大叔迅速從慌亂中鎮定下來,他抄起靠在門邊的巨斧,聲嘶力竭地指揮著,粗獷的聲音穿透了混亂的嘈雜,“動作快點!別亂!”
他目光掃過人群,看到還愣在原地的阿庫娜,急忙喊道:“阿庫娜!你也快躲起來!別愣著!”
“好!”
阿庫娜回過神,指尖下意識地攥緊了藏在袖中的傳訊玉符,冰涼的觸感讓她稍微定了定神。
她不再猶豫,轉身跟著卡魯克的妻子還有孩子,一起鑽進了冰屋下那片陰暗潮溼的地窖。
厚重的木板在頭頂合上,隔絕了外面的混亂,只留下地窖裡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和壓抑的啜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