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妄的威壓沉了下來,阮玉竹心尖一顫。
“這是說哪兒的話,王爺救了小女,臣婦感激不盡!”
夜澈深邃的眸子審視著她,“感恩不要只掛在嘴巴上,不如讓洛侍郎打個折扣如何?”
此言一出,連桃夭都愣住了。
她委實沒想到,堂堂承王殿下,居然這麼窮?
這份制香手藝也算是她的一樁奇遇。
小時候她偶遇一位溫柔貌美的夫人救下,夫人說自己體有痼疾沒有成家,一身技藝無法傳承,又見她聞香辨味頗有天賦,決定收她當關門弟子。
可在她學成那年,師父卻悄無聲息離開了,而清歡齋,便是師父留給她的。
三年前,阮玉竹以不方便拋頭露面為由,哄著她將清歡齋交到了大哥洛京臣手中,請他安排手底下的管事負責經營,而她自己只負責研製香薰,利潤二八分賬。
阮玉竹還說,所得的兩成分賬,她會一分不少幫著存起來,留著給桃夭當嫁妝。
當時的桃夭年紀雖然只有十四歲,可她謹記師父的教誨,堅持與清歡齋有關的事物都需畫押立契。
至今,她手裡還保留著那張契約。
夜澈這番殺價,對她來說不痛不癢,對阮玉竹來說,卻是損失了好一筆。
可人家救了她的“女兒”,她再肉疼,也只能硬著頭皮認下。
阮玉竹端著笑,“王爺嚴重了,您救了桃夭,我們洛家無以為報,這款香薰,便當是一點敬意,還望王爺笑納!”
“那就多謝伯夫人慷慨解囊了。”夜澈似就等著她這句。
“既然談妥了要事,本王也不便久留了,告辭。”他的口吻明顯愉悅許多。
“恭送王爺。”僵著嘴角送走夜澈,阮玉竹回頭看向亭亭玉立的桃夭,一張臉徹底沉了下來。
“你跟我來!”
阮玉竹將桃夭帶到她所住的啟明居。
她點燃一炷香,先拜祭了屋裡供奉的佛像,磕了三個響頭,才起身看她。
“跪下!”
桃夭緩緩轉過眼,一雙水靈的杏眸卻是通紅,非但沒跪,背脊還挺得筆直,“母親明知蕭大人心儀公主殿下,為何非要我嫁?”
“閉嘴!”伯夫人勃然怒叱。
她女兒如今可是公主之尊!
蕭時凜區區一個吏部侍郎,提鞋的資格都不夠,還想當駙馬?
呸!
桃夭抹了一把眼角,“今日這事明擺著,與蕭時凜私會的人就是公主,母親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以阮玉竹的精明,事後覆盤,定會對她今日的所作所為起疑心,倒不如她主動點破。
聞言,阮玉竹的神色總算有些緩和。
她沒猜錯,洛桃夭果然知道了真相,才故意引夜澈入局,為她撐腰。
這小蹄子真是能耐了!
這些年自己事事都讓她順著紫曇,她果然有了怨氣。
可那又如何?
紫曇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洛桃夭,不過是一個依附於臨安伯府的菟絲花罷了。
若不是看在她制香還能為伯府賺不少錢,她早就將這個禍患扼殺,哪裡還容得她在此囂張!
阮玉竹理直氣壯否認,“公主身份尊貴,你若再敢胡言亂語,禍害洛家,小心你的舌頭!”
桃夭抿著嘴,“母親這般就不怕委屈了女兒!?”
“你馬上就是蕭家長媳,侍郎夫人了,有什麼可委屈的?蕭侍郎今日當著兩家人的面,已經明說了會娶你為正妻,還保證日後會好生待你,你也該知足了!”
聞言,洛桃夭咬著滲血的唇,強壓下嘴角的諷意。
“他說是這麼說,萬一日後反悔呢?到那時,女兒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你糊塗!”伯夫人擰眉打斷她,“高門貴胄,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佔了主母之位,難道皇上還能將公主嫁給蕭時凜做妾不成?”
“可是……”
她怒聲打斷桃夭的話,“沒有可是!蕭時凜,你非嫁不可。”
見桃夭被她嚇住,眼角含淚,委屈不已的模樣,她緩了緩語氣,凝著桃夭,“別再做不自量力的事,要不然……”
她唇角微勾,放出殺手鐧。
“你屋裡頭的那兩個婢女,怕也是不能留了。”
“母親?!”洛桃夭渾身一顫,掌心早在她一口一句親生母親時,被狠狠掐出血來。
阮玉竹居高臨下俯視著她,“聽母親一句勸,發揮你的天賦,多調幾款好香,好好幫襯家裡。待你嫁過去,我們臨安伯府和你大哥,就是你最大的底氣。”
話落,她朝桃夭伸出手,“起來吧。你是我的女兒,這麼多年,我何曾害過你?”
“女兒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