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冰漪恍惚站起,走到那對燈籠跟前,撥開其中一隻的嘴。
“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她默唸龍舌上的字跡,整個人似被定住。
難怪她每次看見阮修墨寫藥方的時候,總覺得,那字跡似曾相識。
原來……
“怎麼樣,我出的謎題,厲害吧?”阮修墨有些得意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他沒看見竇冰漪此時的表情。
見她一動不動,他有語帶譏諷道,“不過啊,別說你當年那歲數,就算是現在的你,肯定也對不上來。”
“可是那年燈謎賽上,偏就有一名才女對出來了。”
他嘖嘖兩聲,“當時我就覺得,這才女與我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後來母親每每問我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我便將這兩隻燈籠甩到她眼前,告訴她,只有對得上我這燈謎的才女,才配得上我阮修墨。”
想起母親當時嫌棄的表情,阮修墨笑得直搖扇子,“說來她也算是我的恩人,幫我擋了這麼久的災,我卻至今都不知道那人是誰……”
“青龍掛壁,身披早點星燈。”紋絲不動的女子忽然輕輕念出了一句。
“怎麼樣,對得很精彩吧?是不是自愧不如……”他站起身,忽然愣在原地。
竇冰漪根本沒有開啟另一個龍嘴。
那她怎麼知道里面是什麼??
突然,一個念頭如平地驚雷般在他頭腦裡炸開。
不是吧!?
“我問你。”竇冰漪忽然問,“洛京臣,可曾向你借過這兩盞燈?”
聞言,阮修墨摸著腦袋想了想,卻一點兒記憶也沒有,“應該是沒有的……太久了,我沒留意。”
洛家提親的時候送來了這句話,說明洛京臣知道她寫了下聯。
父親應下婚約後,她也曾打聽過,洛京臣確實去過日的賞菊宴。可成婚後,每次她問起關於賞菊宴燈謎是事,他都推說有事,不欲多言。
還說那句燈謎是他即興之作,沒想到她能對出這麼好的下聯,這都是天意要讓他們走到一起。
好一個天意!
阮修墨摺扇一收,敲著額頭問,“喂,這對子與你們而言……很重要?”
他開始腦補,竇冰漪會不會以為是洛京臣寫的上聯,誤會他是個才華橫溢,聰慧過人又英俊瀟灑的美男子,所以才決定下嫁洛家?
那要是這樣,他可真是造孽咯。
“哎,我實在沒想到,我的才華一時沒來得及收斂,竟然會誤了你一生,真是罪過,罪過!”
若說在前一刻竇冰漪有什麼不甘和懊悔,那麼當下這一瞬,她只想抽出腰間佩劍,在他那張大大咧咧的笑臉上戳幾個窟窿。
她不僅這麼想,她也這麼做了。
長劍寒芒熠熠,轉眼而至。
阮修墨吃了一驚,潛意識彎腰避開,可竇冰漪不依不饒,又是一劍劈下!
“你瘋了吧女人!”
他完全沒想到,這個女人可以說變臉就變臉。
照常理推論,遇到這樣的事,她不是應該狠哭一場,相見恨晚求著與他再續前緣嗎??
呯!
昂貴的檀木方桌被劍光削下一個角,劍鋒驚險擦過褲襠,嚇得他臉色青白交接。
“喂!我看你是女人總讓著你,你別得寸進尺!”
砰!
說話間,又是一個桌腳墜地。
他胯下一涼,汗毛倒豎,急急撐開摺扇,擋開她橫掃而來的下一劍!
“事不過三!老子真要出手了——”
“公子,不好了!”突然,喜樂火急火燎衝了進來,兩人齊齊定住。
喜樂喘著粗氣,臉色一片慘白,“洛穎小姐不見了!”
阮修墨回過神來,“怎麼會不見了?”
剛剛不是還在門口玩?
竇冰漪收劍上前,一把揪住喜樂,“到底出什麼事了!?”
“洛穎小姐突然跑出去說要見一個熟人,小的追過去,可一到轉角人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