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未醒的感覺實在難受,雲琛揉著沉重的腦袋起身,發現“屋漏偏逢連夜雨”,床單上一坨鮮紅——
她來月事了。
她十二歲離家,連月事是什麼還沒來得及知道,孃親就沒了。
第一次來月事的時候,她嚇得以為自己要死了,還是一個好心的賣豆腐的大嬸教她怎麼用月事帶。
她記得大嬸的丈夫色眯眯地看著她,說“挺好,來月事就是能種娃了”。
她雖不懂人事,但對上那眼神和語氣,她深深地感到懼怕。
從那以後,她便女扮男裝,再沒有穿戴過任何女子衣裙。
做了護衛之後,成天打打殺殺,不是爬樹就是潛水。
風餐露宿,飢一頓飽一頓,從來不知愛惜身體,月事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從來沒規律過。
再加上身子總受傷,隨便一處都比肚子疼,她便一直沒把月事當回事。
可前幾個月,在霍老太爺那裡喝了半個月的藥後,霍老太爺也不知怎的就盯上了她,每個月都叫人給她送苦翻天的藥喝,還叫人盯著她喝完才行。
就連她外派在玉家碼頭打群架的時候,都有一個管事揣著藥從旁等著。
一等她打完,那管事就衝上來給她喂藥,嘴裡還唸叨:
“雲護衛你必須得喝,這是老太爺千里迢迢而來的心意!大補的!”
她好笑又無奈。
作為霍幫護衛,老太爺就是給她毒藥,她也得喝,更何況還是一份“恩寵”。
就這麼灌了幾個月的藥,她突然發現自己的月事莫名規律起來了。
上個月是初五來的,這個月便是初三。
看來老太爺的藥真的挺補,她心說。
換了身衣服,她趕忙偷偷摸摸洗床單,然後做賊一樣地去晾床單。
剛忙活完,潤禾跑來喊她,說要做年節前的打掃,請雲琛去幫忙收拾霍乾唸的私庫。
這活可比平時輕鬆多了,雲琛悠哉地往私庫走,老遠就看見一大群人忙活著抬箱子,將裡面所有物品拿出來,一一晾曬擦洗。
自從雲琛帶頭開始“尊重”霍乾念後,所有小廝和護衛也都有樣學樣,進入了全新的侍主狀態。
許多經年不曾翻動的東西,都時不時想起來,用一下,看一看。
故而潤禾打算今日好好地將私庫清點一下,連粒珠子都不能放過,全部要有名有姓地登記在冊為好。
“雲護衛,勞煩你去啟那個大黑箱子,一一念過裡面的東西,我登記一下——我記得角落裡有個菱格呢,可別漏了東西。”
雲琛應下,手剛搭上箱子,就感覺到一隻手落在了自己肩膀上。
她扭頭,對上葉峮滿臉笑容。
“咋了,葉哥,嫂子給你漲零花錢了?”
葉峮神神秘秘,笑道:“你去輪值房看看誰來了。我給你放一日假。”
“誰?”雲琛來了興趣,心說不會是小六來了吧?
葉峮使勁推她,“去吧,這裡交給我,這些東西我之前弄過,我來和潤禾登記。”
道了聲謝,雲琛飛快地跑遠。
葉峮滿意地拍拍手,感覺自己真是個大好人。
注意到潤禾在一旁等的已經有點不耐煩,葉峮趕忙啟開箱子,拿出那漆黑油潤的小物件,念名:
“梅花破月玉佩一枚。”
另一邊,霍幫冊房裡。
一個人影正伏在案前,正式登記名冊。
荀戓自從入霍幫以後,就被分在了最南邊的茶行堂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