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府有一項規矩,府醫每六個月會義診十日,為府中護衛、家僕號脈開藥,調養生息,這是霍府的對下厚待。
故而幾乎人人都在府中有脈案存檔。
這天,霍乾念叫潤禾去調來雲琛的脈案,片刻過後,潤禾空著手回來了。
“少主,府醫說沒有云護衛的脈案,雲護衛從沒找他號過脈。”
霍乾念問:“那總該有療傷的記檔,雲琛受過許多傷,外用金創藥,內服湯劑,都該有記檔才對。”
潤禾知道霍乾唸對雲琛的事一向都尋根問底,早就問清楚了,信心滿滿地回答:
“少主,府醫說了,雲護衛臉皮薄,從來都是自己換藥治外傷,不假手他人。至於內服的湯劑,護衛們受的傷都差不太多,大同小異,不太更換藥方,雲護衛一般都是直接拿去用。”
霍乾念思索一陣,“老太爺那邊不是給雲琛開過許多補藥嗎?有沒有脈案?”
潤禾就等著霍乾念問這句呢,咧嘴笑道:
“少主,這個我也去問了,老太爺總把雲護衛當成未過門的兒媳,直接讓大夫給開的女子驅寒暖身、美容養顏、調經養血的補藥,沒把脈,說是女子都能喝的。”
“胡鬧!女子喝的藥怎能給男子服用,豈不是……”
霍乾念話說到一半,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個雪白的、印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紅痕的雪絨坐墊……
他一直以為雲琛是患有隱疾,同不言一樣有燥痔之苦。
可後來據他觀察,雲琛似乎並沒有燥痔。
沒有脈案,不許別人診療治傷,再加上雲琛醉酒時說過的那句“我不喜歡女子…”
霍乾念陷入沉思,隨即腦袋“轟”的一聲。
一個大膽又瘋狂的想法乍現心頭:
雲琛他……他該不會是女子吧?
霍乾念感覺有點崩潰。
他日日夜夜掙扎在自己是不是“龍陽之好”的痛苦中,把那霍府家規抄了幾十遍,燒了一本又一本。
現在他卻發現雲琛可能是女子??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盼望著雲琛若是個女子就好了,才會冒出這麼荒誕的想法。
一個女子怎麼混跡男人堆裡做流浪武師?
一個女子怎麼隻身與水蟒搏鬥?怎麼能將他絕世的隱月劍舞得那麼瀟灑利落?
一個女子怎麼躲得過霍府的親衛驗身,和一大群護衛們朝夕相處還不被發現?
一個女子怎麼……怎麼……
他想不通,覺得實在太荒唐。
他心裡勸慰著自己,冷靜點,別意亂情迷到快要瘋癲,下一刻卻在見到雲琛走進來時,忍不住去探究。
雲琛和葉峮、花絕、還有不言一起,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走進來。
她仍是一張帶著陰柔氣的少年俊容,目光澄澈,全無半點心機,氣質看起來和另外三人並無不同,就是瘦了些,矮了一截。
“見過少主。”四個親衛進屋之後立刻整頓面容,齊齊行禮。
見霍乾念一直不說話,只是目光異樣地盯著雲琛,葉峮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開口打斷:
“少主,您說要將我們四人一起外派,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務?”
霍乾念回過神,揉了揉眉心,將瘋狂噴薄的思緒一點點收回,開始與幾人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