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
“……”
“總角?”
“……”
最終,在嚴朗比黑熊還黑的表情下,她終於找到一個禮貌但不合適的稱呼:
“嚴朗公子,非常感謝你,不然我就要被熊咬斷脖子了。”
嚴朗似乎對這個稱呼很滿意,“那畜牲抓到人,不咬脖子,而喜歡從腳開始吃,一般要吃到肚子,人才會斷氣。我那三個護衛都是這樣。”
雲琛聽的一陣惡寒,見嚴朗敘述得平靜,像是在說著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她更覺得詭異恐怖。
她突然意識到,這明明看著只有八歲的小孩子,怎麼說話的語調和方式,竟和成年人差不多。
“嚴朗,你幾歲?”
嚴朗靜靜地看著她,“八歲。”
她拍拍胸脯,“我十九,你得喊我哥。”
嚴朗沒有說話,眸色卻冷淡疏離起來。
二人被困在樹上,一個傷了肩膀,一個傷了腳腕。
大黑熊在樹下徘徊不止,時不時從草叢裡翻出幾隻人腿人胳膊啃。
在知道它啃的是人,而且還是和她一樣同為護衛的人以後,雲琛怎麼都覺得後背發寒,控制不住地想吐。
嚴朗明顯比她淡定得多,每次大黑熊啃他的護衛的時候,他臉上都沒有任何反應,還沒有云琛看著難受。
說不上冷漠,也說不上不屑,只是一種……令雲琛很不舒服的無視,不在乎。
好像周遭一切都不能進入他的眼,調動他的情緒。
他看自己朝夕相處的護衛的眼神,比看石頭還要冰冷。
“嚴朗,你被困幾天了?”
“三天。”
“我們逃吧,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雲琛盯著大黑熊,開始琢磨法子。
嚴朗瞧她認真在四周尋覓的樣子,“你準備怎麼逃?”
她解下已經髒臭的腰帶,熟練地往肩膀上纏繞止血,“咱倆一塊琢磨琢磨,得找個啥東西引開它才行。”
沉默了一會兒,嚴朗道:
“你可以用樹枝襲擊我,我跌下樹,吸引了那畜生,你便可以趁它吃我的功夫逃了。”
雲琛眼睛瞪得驚悚溜圓,“小孩哥,我雲琛幹護衛挺久了,活閻王見得多,你這樣的‘活菩薩’還是第一次見……”
見嚴朗談及這種引開黑熊的法子,那神色比說到他被黑熊活吃的護衛還要平靜,雲琛突然覺得嚴朗比黑熊還可怕。
“小孩哥,你爹孃總虐待你嗎?你家裡對你不好是不是?”不然雲琛實在想不到,有什麼理由讓一個八歲的孩子對生死血腥這麼淡漠。
嚴朗輕笑一聲,雲琛從那笑聲裡聽出十足的“蔑”。
一種很難形容的,高傲卻又不著痕跡的蔑。
彷彿從骨子裡覺得雲琛帶著善意的猜測十分無稽可笑。
雲琛有點不想再和這個奇怪的小孩說話,誰知嚴朗打量著她包紮肩膀的動作,還有髒得不可直視的腰帶,突然開口道:
“你應該活不過四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