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
雲琛傷好的差不多時候,葉峮女兒的百天宴到了。
本來約好,幾人要一起去葉峮家的,結果不言忙著飛府銜試考暗衛,荀戓和小六晚點才能下班次,雲琛只得去找花絕。
聽聞府裡下人說,方才見到花絕往偏門去了,雲琛便過去尋他。
遠遠地,她看見花絕背對著她,長身倚在桃花樹下,面朝著門外一人說話。
因為花絕身量遮擋的關係,雲琛看不清門外是誰,但從花絕鬆懈的背影和渾身直冒粉紅泡泡的架勢來看,對方應該是個女子。
雲琛悄悄躲到樹後,只聽花絕道:
“今兒晚上是葉峮哥女兒的百天酒,我們都得去呢!”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回應:“那你少喝些,喝多了難受,對身體不好。”
花絕嘿嘿一笑,身子扭得像抽羊角風的蛇,聲音粘得像蜜糖似的,高興地回:
“我知道了,到時候我帶著你做的梨糖去,喝完酒我就吃一顆,就不難受了。”
嬌滴滴的女聲害羞地笑。花絕則不要臉地靠過去,聲音曖昧道:
“過兩日我要外出辦差,好久見不到你,快叫一聲‘小哥哥’來聽聽。”
雲琛躲在樹後聽著這些,捂著嘴狂笑,但不敢發出聲音。
片刻,那女聲又羞又柔地喊了一聲“小哥哥”。
雲琛光聽著那聲音,就覺骨頭都快酥了,忍不住探頭去看。
她瞧見花絕嘴都要咧到月亮上去了,一個笑起來甜甜的姑娘正對著他害羞地笑。
姑娘說:“我走了,不同你說了,糖鋪裡忙得很。”
花絕戀戀不捨:“好,等忙完差事,我同你一起打理鋪子,重的東西你別動,等我搬!”
雲琛捂嘴偷笑,隨即悄悄離開。
葉峮女兒百天宴。
院子裡滿滿當當擺了十桌酒席。
雲琛提著銀質九連環走進院子,乍看全是霍幫護衛,還以為是霍幫搞年會呢。
終於等人到齊,照舊葉峮、花絕、不言、雲琛、荀戓和小六坐一桌,沒一會兒,葉峮家的小子葉城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出來了。
一群大老爺們立刻跟打了雞血似的,喊著“快給我看看大侄女”“給我抱抱”,爭著上手搶娃娃。
葉峮慌忙從“狼群”裡奪過小綿羊似的女兒,疼惜地摸摸那粉嫩小臉,埋怨道:
“你們小心著些,別給我摸壞了!”
“哈哈哈哈哈哈——”眾人鬨笑。
一人打趣道:
“女兒奴啊女兒奴!誰敢給咱大侄女摸壞了?這麼一百多個叔叔伯伯在此,誰敢造次?”
另有人一拍大腿,叫道:“完了完了,咱大侄女長大說親可難了!誰家敢對付咱這一百多個老丈人?哈哈哈哈哈哈——”
葉峮臉上笑的一團花似的,“哪能讓臭小子佔便宜,不給嫁!”
“哈哈哈哈哈——”
葉峮抱著女兒在各個桌前展示,引得眾人全都伸長了脖子去看,稀罕得不知怎麼才好,只能一個勁兒地塞撥浪鼓、手釧、瓷娃娃。
輪到雲琛的時候,她只看見一團白白嫩嫩的小棉花縮在葉峮懷裡,一雙黑寶石似的眼睛滴溜溜望著她,咧開沒牙的小嘴朝她笑。
“阿琛,你抱抱。”葉峮將孩子遞過來。
雲琛嚇得連連往後躲,手卻不自覺地伸了過去。
她小心翼翼抱住孩子,感覺這是她在世上抱過最輕又最重的東西。
也許是女子的天性,她看著才剛來到這世界的小小人兒,不覺眼神柔軟,甚至有點想落淚。
瞧出她情緒波動,小六笑道:“瞧雲哥這樣,巴不得趕緊生一個呢!”
葉峮笑道:“我女兒同阿琛有緣,喜歡阿琛的。”
雲琛小心地伸出食指,湊近孩子的小手,被那棉花糖一樣的小手緊緊握住,往嘴裡放去。
她急得叫起來:“不行我手有繭!別划著嘴!”卻不敢用力抽回手,只能用驚慌求助的目光看向葉峮,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一群糙漢子笑起來,那笑聲震耳欲聾,終於嚇得孩子哇哇大哭。
葉峮這下也慌了,驚聲叫著“夫人救命!”抱起孩子往屋裡跑。
眾人笑的更歡了。
慶祝一個小生命到來,遠比送走一個生命高興。
因此,這酒喝得比平時任何時候都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