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俺爹後半夜託夢,說這幾年俺們兄弟倆在外地沒回家,全靠雲小子幫他拔墳頭草。俺爹說,他在地底下把關係託遍了,保準你當上霍幫護衛!”
“你棚頂修得賊結實,我已經能正常賣面。你別一天到晚顧著我們,該顧你自己了!”
“哦——雲哥哥當護衛嘍!給我買糖葫蘆哦!”剛到雲琛膝蓋的小屁孩妙妙抱著黑貓,高興得手舞足蹈,勒得懷裡的貓直翻白眼。
這奇葩的老中青三代組合,外加一臉生無可戀的雲琛,把全場所有人都逗笑了。
最後在捱了老太太兩柺杖,以及“你不去我現在就躺地上”的脅迫下,雲琛只能無奈地加入小隊伍。
看到荀戓和小六咧著嘴樂,一臉奸計得逞的模樣,雲琛就知道,這事跟那倆貨脫不開關係。
準是他倆挨個告訴街坊們,他們的“好小子”雲琛,成天只顧著助人為樂,放著奔前程的好機會不要,才有眼下這一幕。
“雲哥快些!”小六將雲琛扯進隊伍,“我幫你估計過了,你完全符合招人條件!”
“咱們三兄弟一條心,今日就奔富貴去!”荀戓攬住雲琛肩膀,“人家都上趕著去霍幫,你倒好,還不樂意,這是前途,不是紅坊小娘子的床,聽話,別搞欲拒還迎那一套!”
小六伸手勾出雲琛脖子上老舊的繩鏈,帶出上面的銀幣微微晃動,笑道:
“我知道雲哥為啥不想去,他惦記著找他的白月光呢!”
“去他孃的月光,再這樣混下去,一輩子都得耗光!”荀戓用力捏捏雲琛肩膀,鄭重道:
“阿琛,聽哥一句話,武師也好,護衛也罷,哪怕皇宮侍衛——幹咱們這行,早就在閻王殿掛了名,忠貞固然可貴,但也最要命。“恩義”倆字,值幾個錢?”
說罷,不容雲琛拒絕,在其他武師們羨慕的口哨和歡呼聲中,荀戓和小六推著她,跟隨小隊伍一起出發。
霍幫的護衛們也立刻從旁並行,將小隊伍團團圍住。
那架勢看起來跟羈押犯人似的,好像生怕誰跑了。
一個多時辰後,隊伍來到郊外。
遮天蔽日的竹林中,一座富貴典雅的宅院靜靜佇立。是霍幫的別院。
周圍全是值守的霍幫護衛,不遠處還有高低巡邏崗哨,看起來像有個大人物在宅院裡。
面試的小隊伍排成兩列,在霍幫護衛的注視下走進宅門。
雲琛走在隊伍末尾,從她的角度看去,宅門高闊幽深,層層無盡,像一頭張著深淵大口的冰冷巨獸。
眾人就像渺小的螞蟻,一隻只被囫圇吞掉。
不知為何,雲琛突然心生退意。
再聽耳畔風聲嗚咽,竹葉嘩啦啦響個不停,像在輕聲碎語地勸她不要進去似的,她更感到一種莫名的淒涼和恐懼。
“狗哥,小六,我去撒個尿。”她隨便扯了個藉口轉身要走。
荀戓和小六正急不可耐地排隊往大門裡進,壓根沒聽見。
倒是那護衛統領葉峮注意到,走過來攔住她:
“這位兄弟貴姓?有什麼事,等面見我家少主之後再去吧。”
“我叫雲琛。撒個尿就回來。”雲琛說著想繞開葉峮,後者卻又攔一步,笑問:
“確定不是一去不回來?”
“不......是......”被窺破心思,雲琛瞬間臉紅,她從來不擅長當面撒謊。
那葉峮看得分明,倒也不惱,反而十分和善地笑起,將隨身的護衛令牌解下來遞給雲琛:
“那雲兄去吧。拿上我的令牌,回來時方便進大門。”
雲琛愣愣接過。
心說,霍幫護衛統領的令牌,應該挺重要的吧。
這麼容易就給我?
面對陌生人突如其來的信任,她瞬間不好意思跑了。
只能假裝尋地方撒尿,邊走心裡邊猶豫:
走吧,對不起押著她來奔前程的街坊,對荀戓和小六也不夠意思,還愧對葉峮的令牌。
不走吧,她又沒由來地心慌,總有種踏過霍幫宅院這道門檻,就要永訣的奇怪預感。
思前想後,她還是決定臨陣脫逃。
但是不逃遠,就在附近貓著,等荀戓和小六平安出來,她還了令牌再走。
打定注意,她避開周圍巡邏站崗的霍幫護衛們,跳上一叢粗竹閉眼休憩。
不知躺了多久,她忽然聽到周圍傳來一陣故意放輕的腳步聲。
像是有許多人在悄悄朝宅院靠近。
她心以為又是霍幫的護衛們吧豪門嘛,護衛多很正常。
可緊接著,“唰——”
一聲清晰的利刃出鞘聲,令她猛地睜開眼睛。
四周不知從哪冒出幾百個殺手,正伏著身子,從她眼皮子底下快速跑過,朝宅院逼近。
“殺光,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