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躺著,月光輕輕灑在她的臉上,冷白色的光卻讓她感到莫名的溫暖和睏意。
意識即將再次模糊之際,她感覺到一點小小的冰涼在觸碰她的嘴唇,融化出一滴水,流進她乾涸的口中。
完全出於本能,她一口咬下那冰涼,整個吞下。
不夠,完全不夠。
她貪婪地張著嘴,想再吃一口冰,吞一口水,卻沒力氣坐起身去尋找源頭。
她費力地轉動頭,正見墨墨動作輕盈靈巧地跑去不遠處的空地上,用兩隻小爪子捧起雪塊。
它黑色的皮毛與夜色融為一體,沒有引起任何黑鱗騎兵的注意。
墨墨小小的身軀再次穿過籠子,捧著雪塊來到她臉旁。
她將鼻尖埋進那一團暖烘烘毛茸茸的觸感,嚥下一個又一個雪塊。
像是皸裂枯死的大地終於迎來細雨,她開始感到意識清晰,四肢可以活動,腦子也不再那麼昏沉。
不知道吃了多少雪塊,直到墨墨累得氣喘吁吁,舉起小爪子表示抗議,雲琛才勉強一笑,抬手摸了摸墨墨的小腦袋。
不知道墨墨是怎麼找到自己的,雲琛看著眼前這個極有靈性的小傢伙,猶豫片刻,開始動手撕扯衣衫。
只是解了些渴,沒有吃東西,她還是沒有太多力氣。
平時輕而易舉就能撕扯下的衣服,這會卻怎麼都扯不動,最後還是靠著墨墨的小尖牙劃破一個口子,她才扯下一大塊布。
她拿著布,閉上眼睛,開始仔細地回憶那份被焦左泰燒燬的防布圖。
心中定好草圖,她將手指放在墨墨嘴邊,小聲道:
“小煤球,咬我一口,一定要咬出血。”
墨墨眨巴著兩顆小綠豆一樣的眼睛,不知所以地望著她,往後退了一步。
“沒事,是我讓你咬的,別怕。”她又說。
墨墨卻怎麼都不肯,又後退一步,搖了搖頭,竟極通人性地表現出“堅決拒絕”的態度。
無奈,她只好自己咬住指尖,狠狠用力,反覆好幾次才咬破。
鮮血滴落在布上,她一點點畫出防布圖的輪廓,
只是血液又少又粘稠,很快就凝結了,她不得不對準已經破過一次的手指地方,再次咬破。
大概是太久不吃東西,沒有體力的緣故,平時刀砍火燒的痛都能扛過去,眼下只是咬破手指而已,她卻疼得身上戰慄,頭不住發暈。
見她這副樣子,墨墨輕輕“吱吱”兩聲,焦急地原地打圈,然後一把撲上她的手,試圖用兩個小爪子阻攔她的動作。
她將墨墨推開,繼續專注仔細地畫圖。
一筆一筆顫抖著畫下,傷口凝結了就再次咬破。
就這麼破了寫,寫了破。
直到記憶中所有關於黑鱗騎兵營地的分佈防備資訊都一一畫下,她才發現指尖已爛糊一片,幾乎慘不忍睹。
雖然不是一份完整的防布圖,但十之七八,足夠霍乾念排兵佈陣,發起有利進攻。
她將防布圖捲起來,牢牢捆紮在墨墨的背上,摸摸墨墨的頭:
“剩下的就靠你了,帶人來救我呦......”
她不知道這個聰明伶俐的小傢伙,是怎麼百里迢迢找到這裡來的,又能否原路回去,將圖帶到。
可眼下只有這麼一點希望。
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