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內的宴席早已擺好,紫檀木桌上的青瓷碗碟裡,盛著北漠的烤羊腿、中州的醉蟹,甚至還有黑風淵特產的赤血晶釀。
每道菜的擺盤都透著刻意的“周全”,彷彿要將各方勢力的喜好一網打盡。
蘇莫愁剛落座,就見趙珩親自給她斟酒,酒液入杯時泛起細密的泡沫,系統提示“含微量噬時粉,可緩慢削弱靈力”。
他指尖微動,時光回溯悄然發動,將酒杯恢復到未斟酒的狀態,笑道:
“殿下的酒,晚輩愧不敢受。”
趙珩的手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酒壺:
“倒是忘了,蘇小友要隨時應對蝕心族,確實該忌酒。”
他話鋒一轉,對身後的太監道。
“把那箱黃金抬上來。”
兩個小太監費力地抬著個朱漆木箱進來,開啟的瞬間,金光晃得人眼暈。趙珩指著箱子道:
“這是父皇賞你的,黃金千兩,算是黑石城退敵的犒勞。”
蘇莫愁看著那箱黃金,破妄鏡突然映出畫面:
三日前,沈長陵的親衛將這箱金子搬進趙珩的庫房,箱底刻著“噬時陣眼”的符文。
這哪是犒勞,分明是想讓他沾染噬時力,成為活的陣眼座標。
“殿下的好意心領了。”
蘇莫愁推回箱子,語氣平淡。
“末將抗敵,是為護中州百姓,不是為黃金。這些錢,不如分發給黑石城的災民。”
這話一出,殿內的氣氛瞬間靜了幾分。
蕭靖衍的青竹劍輕輕一頓,眼底閃過讚許。
洛清鳶的冰魄劍在袖中微顫,系統面板彈出“好感度+5”的提示。
連一直低頭擺弄竹籃的蘇顏,也悄悄抬眼,看蘇莫愁的眼神多了幾分正視。
趙珩的笑容僵在臉上,隨即又化開:
“蘇小友高義,本王佩服。”
他話鋒突然轉向蕭靖衍。
“蕭將軍鎮守北境多年,辛苦至極。如今中州安穩,不如先回青州休養些時日?兵權嘛,暫由李老將軍接管,他是三朝元老,穩妥。”
李老將軍。
沈長陵的表舅,三年前因“通敵”被貶,上個月突然被趙珩召回,官復原職。
這話裡的“溫水煮蛙”之意,連殿外的麻雀都聽得明白。
蕭靖衍放下酒杯,青竹劍的劍穗垂在桌沿,聲音沉穩如石:
“殿下說笑了。北境的蝕心族殘部還在作亂,上個月剛襲擾了三座邊城,末將身為都護,豈能離崗?”
“可李老將軍……”
“李老將軍年事已高,經不起奔波。”
蕭靖衍打斷他,目光直視趙珩。
“若殿下覺得末將無能,可請旨換人,但只要末將還在其位,就絕不會將北境兵權交予心術不正之輩。”
最後幾個字擲地有聲,殿內的燭火都晃了晃。
趙珩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扳指:
“蕭將軍這是覺得,本王識人不明?還是覺得這些事情非你不可?”
“末將不敢,殿下,您多慮了。”
蕭靖衍起身拱手。
“只是北境的弟兄們,只認浴血奮戰過的將軍,不認族譜上的虛名。”
蘇顏突然輕咳一聲,指尖的草藥掉在地上,恰好滾到蕭靖衍腳邊。
那是株“醒神草”,葉片上的紋路在燭光下格外清晰。
與北漠圖騰上的狼紋有七分相似,是阿古拉曾說過的“示警訊號”。
蕭靖衍的目光落在草藥上,又掃過趙珩袖口露出的半形黃綢。
那綢布的材質,與沈長陵調兵符上的一模一樣。
他心頭一凜,原來趙珩不僅要奪兵權,還想借李老將軍之手,將北境變成噬時陣的一部分。
“殿下。”
蘇莫愁突然開口,火紋劍在桌下輕輕一碰洛清鳶的冰魄劍。
“既然談及兵權,晚輩倒有一事不明。”
趙珩抬眼:
“蘇小友請說。”
“聽聞殿下昨日調了五千禁軍去北漠邊境,說是‘防備偷襲’。”
蘇莫愁的指尖敲著桌面,節奏與殿外暗哨的呼吸頻率一致。
“可北漠的阿古拉公主三天前剛派使者送來盟約,說願與中州共抗蝕心族。這時候增兵,怕是會引起誤會吧?”
趙珩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是蠻夷之人。”
“蠻夷?”
蘇顏突然抬頭,淺綠羅裙在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可我今早去藥鋪,聽北漠商人說,他們的商隊昨夜被禁軍搶了,領頭的校尉腰間,掛著殿下親賜的‘忠勇’令牌。”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趙珩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一派胡言!本王的禁軍怎會……”
“哦?那可能是我聽錯了,殿下莫怪。”
蘇顏低下頭,聲音輕得像嘆息。
“畢竟那些商人說,搶他們的校尉,左手少了根小指……”
“夠了!你在胡說什麼?”
趙珩猛地拍桌,青瓷碗碟震得叮噹作響。
“一個山野村姑也敢妄議朝政?來人,把她給本王……”
“殿下息怒。”
洛清鳶突然起身,冰魄劍“嗆啷”出鞘,寒氣瞬間凍結了半盞燭火。
“蘇姑娘只是實話實說。系統解析顯示,昨夜北漠商隊遇襲的位置,恰好是‘噬時陣’的薄弱點,看來有人想借衝突掩蓋佈陣。”
她將一張泛著藍光的解析符拍在桌上,符紙上浮現出清晰的能量軌跡:
從禁軍營地到北漠商隊的路線,與司禮監的噬時陣能量線完美重合,終點直指蕭靖衍駐守的黑石城。
趙珩的額頭滲出冷汗,握著佛珠的手指關節泛白。
蘇莫愁看著他慌亂的模樣,突然覺得可笑。
沈長陵把他當槍使,他卻以為自己是執棋人,這等愚蠢,比趙奕的囂張更可悲。
“殿下。”
蘇莫愁站起身,火紋劍的烈焰在殿門處炸開一道光牆,將試圖闖入的暗哨逼退。
“黃金我們不要,兵權蕭將軍也不會交。但有句話晚輩不得不說:沈長陵的噬時陣,已經布到你床底下了,您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妨小心一些,看看床邊有沒有站的人,畢竟這可是您說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破妄鏡在此時爆發出強光,鏡面映出趙珩的臥房。
床板下的暗格裡,藏著塊刻滿符文的黑玉,正是噬時陣的核心媒介,上面還沾著趙珩的指印。
趙珩的臉瞬間血色盡失,踉蹌著後退:
“你……你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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