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了?”
張硯微微點頭,所謂皇宮,初見之時欣喜不已,看多了,也就是幾塊磚幾片瓦罷了,論其風景,甚至不如他府上的小小後花園,雖然他只去過一次。
“那走吧,帶你去見見你祖母,她唸叨好久想見見你。”
祖母?
張硯先是一怔,隨後反應過來,說的應該是裕王的母親,詩悅的祖母,自然也是他的祖母。
他沒想過裕王的母親仍活著,更沒聽詩悅提起過這件事。
“詩悅那丫頭不曾見過她祖母,如何能記得她祖母,我亦不曾與她說過。”
不用裕王解惑。
當隨著裕王走進宮殿的那一刻,張硯便知道了緣由。
只見幽深的宮殿之中,一尊身著血色宮裝的妖魔女子盤膝坐在宮殿中央,手腳俱為特質鎖鏈所拷。
張硯心中一驚,難以置信的看向裕王:“這是,祖母?”
宮裝妖魔緩緩睜開雙眸,露出與宮裝同色的血眸,內裡還遍佈道道黑線,配上那標緻的臉蛋,竟有種詭異的美感。
張硯不禁對上任齊王感到欽佩,簡直是太厲害了!
“無病來了,這位是硯兒吧,快來,近前來,讓我好生瞧瞧。”
張硯聞言,與裕王對視一眼,交換過眼神,便大踏步上前,不論是何種妖魔,他都有全身而退的底氣。
“祖母,硯兒代詩悅來看你了。”
鎖鏈嘩嘩的響聲之中,宮裝妖魔伸手輕輕撫摸著張硯的半邊臉頰,張硯那清雋、俊美的面容倒映在血色眼眸之中。
“真俊俏,詩悅真是找了個好丈夫,嘴也甜,詩悅只怕都不記得我,哪會想著來看我呢?”
不知是不是錯覺,張硯竟從那血色雙眸中看出了些許悽苦。
妖魔也會有情感?
妖魔又是如何生育?
種種思緒閃過腦海,張硯任由宮裝妖魔撫摸打量著自己,好奇道:“祖母若是想詩悅,何不讓她過來,是老泰山不讓?那下次我帶她過來?”
宮裝妖魔落寞地搖了搖頭,道:“自我將那雙眼睛安在自己身上之時,便成了半人半妖,還控制不住自己,你實力強,所以無感,若是詩悅那個丫頭來,莫名殺意便會將她變成野獸。”
這……
張硯不知該如何接話。
他雖很好奇宮裝妖魔的過去,但這是他祖母,他也不好直接開口問,只好回頭看向裕王,卻察覺裕王已經溜之大吉。
宮裝妖魔的聲音再次響起。
“便是你岳父,他也不能長時間在我身側久留,只有絕頂和你可以,坐下吧,陪我說說話解悶。”
張硯心中又是一驚,那雙血眸難不成是從絕頂妖魔眼睛上扒下來的,若是如此,這位祖母之前該是何種實力?
“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家人之間沒有不能說的。”
或許是長久以來只能見到齊王一人,心中積攢了太多苦澀無人傾訴之故,她對張硯的態度極好。
張硯盤膝坐下,道出了第一個問題:“祖母為何會將妖魔的雙眼……換給自己?”
正常人,誰會如此做?
宮裝妖魔面色複雜。
“當初,我身為六轉武者,卻已經邁入暮年,時日無多,又無七痕結晶可用,只能出此下冊,嘗試移植絕頂妖魔之目,顯然,我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這鎖鏈乃是仙家之寶,能夠壓制妖魔意識,是上任國主所留,一條用在我身上,一條給了裕王防身。若是被鎖鏈困住,我便是你祖母,脫了鎖鏈……
“我就是那妖魔了。”
宮裝妖魔的話語在殿內迴盪。
夾雜著深深的無奈與悔意。
許久。
張硯待其心情平復之後,復問道:“可有一勞永逸之法,若有用得上孫女婿的,儘管開口。”
說說好話。
說好話又不會費力。
宮裝妖魔如張硯所想般,搖了搖頭,畢竟宮裝妖魔乃齊王與裕王之母,若齊王有法可用,早已解決。齊王解決不了的,他更解決不了。
“此事只能靠我一人慢慢消磨妖魔意識,不過好處也有,便是不用承受生老之苦……”
說著,宮裝妖魔自嘲道:“若是我成功了,也算是給咱們齊家尋了一條長生之路。”
她早已超過六轉壽命極限,距離五百載也不過四五十年,青春依舊,而禿驢悲風與她算是同齡人,如今卻老態盡顯,這便是證據。
張硯聞言,亦是寬慰道:“眾多武者拼命修行,所求不過長生爾,祖母這算是走在天下人之前,該高興才是,那妖魔意識再強,總有將其泯滅之時。”
李伶伶與桃夭夭相處不過數月,李伶伶之魂魄意識都沾染了幾分絕頂特質。
何況是宮裝妖魔?而且妖魔意識還處於沉睡之中。
宮裝妖魔笑道:“你嘴巴倒是跟無道一樣甜,只是常年不與人相處,心中難免煩躁壓抑。”
人畢竟是社會性動物。
絕頂也是人,閉關修行之時自不會覺得無聊,修行之時提升自己快感幾乎難以比擬,可若是讓絕頂不修行,不與外人見面交流,只幹做著,絕頂也受不了。
“那我日後時常來陪陪祖母,祖母若是有什麼想玩的玩意兒,我也可給祖母帶來。”
宮裝妖魔嗤笑一聲,道:“我活了四百多年,世間的那些個東西俱是一成不變,就連話本小說都是越來越相近,屬實無趣。”
此世有修行長生之法,世人自不會將勁往另一條道路上使,庶民之中聰明的在生存線上掙扎,武者中聰明的一心求長生,自然無所謂科技之路。
一件事物,上層不需要,哪怕其再好,再如何如何,終究是無法繁榮興盛的,更難言掀起浪潮。
張硯沉吟過後,就道:“那孫女婿回去琢磨琢磨,不準就能有新花樣讓祖母解悶。”
宮裝妖魔於心中道了聲此子純孝,咯咯咯地笑著道:“心意我領,可別花心思在這上面,你的事情無病同我書信講過,你有成仙之機,大道在前,自當全力奮進,昂首闊步……最多,閒暇時琢磨琢磨便是。”
張硯笑道:“祖母放心,我分得清輕重。”
心中卻是想著,這皇宮之內如此多內監閒著,他回去之後提個想法,大可讓那些內監去廢腦筋,說不得就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