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中傳來一陣怪笑,忽然有一塊兩丈見方的岩石飛出烏雲,那塊巨大的岩石忽然翻轉過來,上面有個半百老者盤膝而坐,頭下腳上的倒吊著,活像個肥碩的蝙蝠。他那顆帶著金箍、光溜溜的腦袋向後仰著,正能看到下面的景象,彭鷹忽然看他有些眼熟,忽然想起白天時林雪樓身旁的不就是這個老者麼?
“花……花石肩?”修真者中有個老者忽然面無人色的大叫起來。空中那老者瞥了他一眼,困惑的道:“我見過你麼?”
老者顫聲道:“老朽是凌雲閣門下,兩百年前魔教祖庭之爭老朽也曾在場,想不到你這大魔頭還……還活著!”
花石肩嘿嘿怪笑,道:“是麼?但我可記不得你,當時闖上祖庭的人太多,我可認不出你這樣的雜魚。”
那老者又驚又怒,猛的回頭質問鄭賢道:“賢王,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何勾結魔教?”
鄭賢嘿然冷笑,道:“魔教?那不過是你們這些自稱正道之人口中的汙言穢語罷了,在我們這裡卻叫聖教呢。”
“你!”老者驚怒道:“你竟然也是魔教中人?”
鄭賢冷笑著搖頭,道:“朽木不可雕也,我說了,是聖教。”
“你們……你們想要幹什麼?”老者和眾多修仙者紛紛大吼道。
鄭賢忽然哈哈狂笑,繼而惡狠狠的盯著那老者,道:“老傢伙,你聽過我們聖教的羅天歸元大陣麼?”
老者頓時如遭雷噬,臉上再沒一點血色,周圍的人火候稍欠,有人急忙問:“方前輩,什麼是羅天歸元大陣啊?”那方形老者渾身抖若篩糠,數數週圍的人數,嘴裡不住的呢喃著:“天罡三十六……天罡三十六……”說著又向對面那群妖族看去,粗略一數更是面如死灰。
“地煞七十二……果然是羅天歸元大陣……”老者身子一晃,險些跌倒在地。旁邊的人連忙扶住,呼喚道:“方前輩您快說啊!”
方老顫聲道:“羅天歸元大陣是魔教自己的叫法,在我們正道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幻月魔陣……”他抬起頭來,透過烏雲邊緣看著夜空中那一抹月牙狀的月亮,聲音變得嘶啞微弱,彷彿看到了邪魔。
幻月魔陣,這四個字彷彿有莫大的魔力,所有修仙者全都呆若木雞,稍停,絕大多數人忽然馭劍而起,像煙花般四處逃竄。而那方老卻沒動,只是渾身癱軟的跌倒在地,失魂落魄的低語著:“完了……完了……他們勢在必得,我們根本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這時有一把清朗的聲音在半空中笑道:“方前輩果然是前輩高人,有見識。”說著半空中忽然傳來一陣詭異的笛聲,那笛聲難聽到了極點,就像鐵鏟在鍋底刮蹭,又向是冰冷的毒蛇在血管中竄行,空中忽然傳來陣陣淒厲的慘嚎,那些剛剛飛起的修仙者們好像斷了翅膀的鳥兒,撲通撲通的全部跌落在地。
彭鷹一直在冷眼看著空中,剛剛說話那人正是林雪樓,此時他正吹奏著一管半尺長,好像樹根一樣粗糙的木笛。當那難聽的笛聲響起時,彭鷹忽然感到心口一陣劇痛,彷彿有什麼東西正要鑽破自己的心臟一樣。繼而彭鷹忽然感到體內的真氣猛的凝固下來,身子竟再也不能動彈。
強忍著劇痛,彭鷹驚駭的看向四周,只見那些修真者同樣滿臉痛苦動彈不得。而這時四周忽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嚎聲,侍衛、侍女噼裡啪啦的摔倒了一片。彭鷹頓時大驚,下意識的向鐵頭他們的方向望去,這一望卻彷彿成了永恆……
二十個年輕人,如今只有鐵頭跪倒在地仍未倒下,其餘人都已七竅流血而死,而鐵頭懷裡則抱著老么的屍體,正遠遠的望著自己露出萬般痛苦的表情。一絲絲鮮血慢慢的從他的五官流淌出來,表情一片猙獰。鐵頭睚眥欲裂的望著彭鷹,嘴唇艱難的蠕動著彷彿有話要說,然而,到最後鐵頭還是沒說出半個字來,就那樣寂靜無聲的倒下,臨死還緊緊的抱著老么不放……
彭鷹呆呆的望著鐵頭倒下,自始至終腦袋裡仍是一片空白。他能慘叫,但喉嚨卻好像堵住了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來,那一刻他寧願這只是一場噩夢。自己從未帶著鐵牛來過……或者說自己根本沒和那三個寒青門的人起過沖突……更甚者,自己十幾年前根本就不該離開皇城!
吼!彭鷹終於發出一聲喑啞的咆哮,雖然想撲到空中將林雪樓撕成粉碎,然而奈何身子根本無法動彈,只能惡狠狠的望著林雪樓,眼角都被撐破而流出兩行血淚。
“想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死麼?”林雪樓看著睚眥欲裂的彭鷹,臉上仍是一副親切的微笑,道:“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都已被我下了蠱毒,總之你們已經踏過了鬼門關,早晚都是要死,又何必那麼悲傷呢?”
烏雲下,林雪樓那張俊俏的臉雖然在微笑著,但在彭鷹看來卻如厲鬼般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