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娃兒,你以後莫亂彈琴,等哈周大隊長曉得了你只有挨坨子。”
四眼會計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渾身一顫,“知道了。”
江映梨讓丁伯回家,自己牽牛回去。
丁伯乾脆地應下,轉頭就去了老村長家。
他這個不成器的老閨女,不好好收拾一頓以後只有鬧翻天!
把牛栓進牛棚,江映梨抱了捆乾草丟進它槽裡,轉身去離這最近的村民家。
大鍋飯春耕秋收的時候才組織,而且只包中午一頓飯,下工村民都在自己家做飯。
“江知青,有啥子事?”
嬸子正端搪瓷盆進屋準備吃飯,見她來停下腳問。
江映梨指著他們放在牆角的鋤頭,“嬸子,我想在牛棚那搭個土灶,想借你家鋤頭用用。”
“搭灶?你等等。”
嬸子端著盆子進屋,隨後一個漢子走了出來。
他是嬸子的男人,滿臉兇相,一開口卻徒增幾分親近。
“你吃飯沒,沒吃在我家吃點,吃了飯我陪你一起去,一個城裡女娃娃搭得來啥子灶。”
江映梨沒想到來借個工具反而還請到了個外援,笑著點頭,“吃過了,那等會你們吃完飯我再過來。”
家裡糧食不多,所以他們也沒硬留客。
吃完飯男人和嬸子就揹著揹簍和鋤頭來牛棚找她。
幾人去之前她碰見大隊長的溪邊挖黃泥,這種泥黏性比紅土好。
“妹子,你怎麼想不開去住牛棚啊?那天我看那幾個女知青對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是不是受欺負了?”
丁二嬸問她。
江映梨將裝滿黃泥的竹揹簍拎上去,跳下去洗腳,溪水劃過腳背絲絲涼。
“沒有,是我自己想住牛棚,我不習慣跟別人睡一架床。”
丁二嬸嘖嘖兩聲,現在城裡和鄉里沒什麼差,孩子幾個幾個的生。
這女知青說她不習慣和別人睡一架床,怕是家裡就她一個獨生女。
這麼乖巧的孩子,疼還來不及,怎麼被家裡人送來下鄉了?
丁二叔想起自己組裡也有個姓江的,問她:“那江津國是你什麼人?”
江津國在他組裡上工,碰掉了點油皮都叫喚著要休息,拖累他們的進度,跟個祖宗似的!
江映梨跳上坡將裝滿土的揹簍背上,“他是我在滬市的養哥。”
丁二嬸忙上前扶著,生怕把她這一把小骨頭壓垮。
“你哥一個下鄉就夠了,怎麼你也來了?”
按道理來說城裡一戶出一個來鄉里就夠了,這江家怎麼兩個孩子都來了?
“我和他關係不好,我爺爺和爸媽都去世了,他仗著家裡沒長輩想把我嫁人換彩禮。”
丁二嬸和丁二叔對視一眼,丁二叔心裡對江津國的嫌棄更深。
這小姑娘揹著五十來斤的黃泥都不喊累,那麼個大男人一天嬌弱得很!
而且還是白眼狼!人家好心收養他,他還想把人家的親生孩子賣出去!
丁二嬸對這個長相精緻得跟洋娃娃似的孩子從欣賞又多了兩分憐愛。
無父無母還有這麼一個混賬白眼狼養哥,她爹媽恐怕在地下心疼得都不得安生!
揹著揹簍回到牛棚,丁二叔格外起勁。
剁碎麥稈摻進黃泥里加水和勻,在她屋旁邊一米迎光的地方摞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