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民安很清楚二月十七是什麼日子。
賢妃畢生不能釋懷的日子,賢妃不辭勞苦照顧好了皇上那一身爛瘡,使其可以順利登基,卻落得如今和皇上如此僵化的地步。
蘇民安曾經每每看見賢妃在冷宮裡坐在窗邊垂淚,都曾發誓,長大了她要殺掉害她阿孃落淚的男人。
但現在,她沒這個殺人的想法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而姜元末也知曉這個日子是母親、妹妹和他磨難的開始。
如果賢妃沒有被太上皇指給昔日的還是儲君的病秧子皇上,那麼姜元末和賢妃及姜玉便不需要承受皇上的偏見,以及那十年的冷宮骨肉分離。
姜元末會在每晚過來,每每她都睡下了,他才過來,問一句二句沈苒的身體恢復情況,蘇民安基本是問一句答一句,惜字如金,並不多說。
蘇民安可以感覺出來,他想和她說說話,也許想聽她勸他寬心,他在她床邊坐一會兒就感到她閉口不言,給不了他要的情緒價值,便走了。
蘇民安極為吝嗇的管控著自己的同理心,沒有詢問在二月十七這個日子裡,他父親下旨來搜他和他母親的府邸,他心裡難過不難過,是否為她母親感到不值得。
因為她自己自顧不暇,由於過於擔憂沈正林的安危而病倒了,而揚州的生意荒廢了三個多月,還不知幾時可以回去,回去很多單子交不出來,得賠錢賠一大筆,終日裡茶飯不思,四五天已經瘦到脫相。
總之,在前夫的家裡,感覺到自己是外人的多餘感。
姜元末察覺她日漸消瘦,每晚過來在她床邊坐的時間久了又久,每每於後夜離開。他問留府的院判是什麼原因茶飯不思,大夫告訴他並無身體上的病理疾病,是心病,還需心藥醫。
院判說皇帝病了得回宮看看,姜元末說駕崩了算他身上,叫院判安心留府。
二月十五花朝節這日半下午,姜元末過了來。
蘇民安知悉範府晚宴是在下午酉時三刻,他過來是帶她去範府在眾人面前澄清這三個月她在府侍疾之事的。
那他前幾日為什麼日日過來盯梢,她又糊塗了。
在她看來,就是去捱罵的。
總歸,她揹負罵名已經好幾年,不差這一回,她就是那種萬事不掛心的狀態,不在意就不受傷。
姜元末進來看到桌上的午飯顯然只有沈苒的部分小孩吃了一些,而蘇民安又是粒米未進,便心疼的抿著薄唇,“苒兒呢?”
“吃了午飯去院子裡玩了。”蘇民安回答。
姜元末不願意繼續看她捱餓犯心病,他哪裡不懂她牽掛沈正林了,言道:“今晚上在範府於我妻子面前的時候,你們小兩口要賣力一些。不要給本王惹麻煩。”
“嗯?”蘇民安原一心想著今日解釋完便要求姜元末將沈正林釋放,不曾想卻聽到了姜元末這句話。心倏地跳的快了一些。
“讓你們小兩口好好表現。”
蘇民安當下眉頭皺起來,“正林也會去範府嗎?”
能見到正林,固然是人間歡喜。
如果正林也會去範府,那便會和她一起捱罵,被那些大人物指指點點,什麼道德淪喪,什麼偷東西,什麼沒有教養。
可正林並不是這樣的為人,正林的父親是皇上身邊的帶兵的中將,是她在冷宮時求正林幫她當掉了信物,後面多年正林往冷宮傳遞東西,為了她和姜元末背叛了父親和皇上。正林是一個很正直有擔當的男人。
“王爺,所有過錯都是我一個人的,罵名也是我一個人擔就可以了。王爺有必要拉上正林嗎?”蘇民安甚為保護著沈正林,不希望沈正林的名聲受到任何的破壞,“正林是您情同手足的兄弟,曾經為了您,背叛了父親,背叛了皇上。您...讓我給花南薇解釋這沒有問題,但幹什麼牽連正林呢?”
姜元末望著蘇民安消瘦的面龐,“你這個女娘,偷人是你和他一起做的,孩子也是你和他一起生的,難道不用兩個人一起去範府澄清?”
說著話鋒一蹙,“罵名,不應該由你一人承擔的。有些男人更加需要承擔這份罵名。”
蘇民安蹙眉,他說的有些男人是指正林麼?亂講,明明罵名應該王爺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