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民安收拾幾套行裝,或是隨他去中部,或是由他去官府備案後,她在王府住下。
但是好像都晚了。
在溫婷性命面前,在她傷害他男人尊嚴後,做什麼都顯得晚了。
秦衿並沒有隨同攝政王爺回府,他打量了一眼沈正林,隨即步向蘇民安,躬身說,“主子,屬下帶您回王府看望皇后娘娘的病體吧。屬下相信這中間是有什麼誤會的。主子您性情溫良,是不會傷害皇后娘娘的。”
王爺和安主兒將沈正林當好人,他秦衿可沒有。
蘇民安睇著秦衿,真誠說,“秦衿,謝謝你無條件的信任。我確實沒有把王爺的秘密告訴皇后娘娘。可,我太懶了,懶到沒有看一看王爺給我的和離書,我說了不少混賬傷人的話呢。”
蘇民安將那封和離書卷起,隨即放進衣袖,她立起身來,將一個包袱攤開在桌上,然後從衣櫥裡收拾行裝,疊了二三件衣裳,放在包袱上去。
沈正林原以為蘇民安會因為被王爺冤枉誤解、不信任而窩在他的臂彎哭泣,尋求安慰和庇護,可她卻開始收拾行裝了。
這種他越是做局使二人離心,二人卻越發靠近彼此的局面,是沈正林不願看見的。
苒兒從院中採了初春的花苗走了來,見阿孃在收拾行裝,而方才攝政王阿叔離府去了,他抱住阿孃的腰身,問阿孃,“阿叔怎麼走了呢。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苒兒捨不得阿叔走呢......”
蘇民安摸了摸兒子的頭,“皇后奶奶生病了。阿叔擔心呢。需要回去看望皇后奶奶的哦。”
苒兒說,“我採了一束花苗要送給阿叔的。因為這兩天和阿叔一起苒兒過的很開心。他教我游水,告訴我如何耕田種花,我還沒親手將花苗送給他報答他呢。”
蘇民安說,“阿孃帶你去找阿叔玩。你同秦衿叔叔先去馬車上。”
沈正林面色凝重,一時沒有說什麼,許久對沈苒伸出手來:“苒兒,釆的什麼花苗?給阿爹一枝可好?”
苒兒搖了搖頭,“阿爹,這是給攝政王阿叔的哦。阿爹想要,苒兒以後再給阿爹摘。這些是給阿叔的,不可以給阿爹。”
沈正林內心酸澀難忍,他養了這孩子快四年,敵不過數月裡姜元末幾次相處麼,這孩子未免太沒良心,讓人心寒。
秦衿見沈正林表情吃癟,內心舒坦了一把,這賤人不開心他秦衿就開心了,他便將苒兒抱在懷中,往外步去,又若有若無的看了看沈正林,小聲道:“攝政王很想你做他的公子爺的,你要不要考慮看看呢。你還在襁褓裡時,王爺就去揚州看過你好多次的。”
苒兒歪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才說,“我要問問阿孃哦。阿孃讓我做阿叔的公子爺,我才做的。阿孃開心最重要的了。”
沈正林朝著蘇民安步了過來,“民安,你去看望皇后,也不需要很久的,收拾這樣多行裝做什麼?又不是要在王府長住。”
蘇民安抬起頭,凝著沈正林,原以為很難開口的事情,在姜元末那樣失落離開後,變得簡單了起來,那個三十歲成熟男人不開心的樣子,讓她心裡亂的很,很多東西都顯得不重要了,“正林,我要回家了。”
她流浪了四年,她要回家了。
她決定了,她要回從四歲生活到十七八歲那個家了。
“回家?”沈正林禁不住雙臂做顫,“是指王府嗎?”
“是的。”
蘇民安骨子裡,生活了十幾年的王府就是家,她這幾年逼自己遺忘,可當一切明晰起來後,當她瞭解王爺的苦衷以及種種機緣巧合後,委實沒有遺忘的必要的。
沈正林將手按在她的手腕,阻止她繼續收拾行裝,她這樣果斷乾脆的性格,他根本控不住她,他太怕失去她了,也太忌憚姜元末了,皇次子和蘇民安直接有太深的牽絆。
“民安,你忘了當初王爺另娶別人,把你打入冷院,甚至把你送給我?那幾年溫婷和姜玉也對你不理不睬的。王府怎麼會是家呢?如果王府是家,我們揚州的那個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小院子是什麼?”
說著,他指了指牆體上的雙喜字,“我們這處婚房,這張碩大的雙喜字,還有這些我們一起寫的請柬和一起裝起的喜糖是什麼?難道這裡不是家嗎?”
蘇民安眼睛裡朦朦朧朧的,她滿心裡除了失落的姜元末以及病危的皇后,其他都不能去細想,她沉寂了片刻,言道:“正林,對不起,我忘不掉姜元末。我們的婚事...我沒有辦法去完成了。我現在除了他和他孃的事情,其餘都無暇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