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槳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愈來愈響。
此時此刻，廣場上的人都在跳舞，舞池裡的音響聲震耳欲聾，沒有一個人在意頭頂的轟鳴。
零除外。
她向來都不喜歡參加舞會這種活動。
少女站在遠離舞池的角落裡，抬起極深極靜的眸子，目光牢牢鎖定不遠處那架穩穩降落在停機坪上的直升機。
作為世界範圍內現役最大、最重的運輸直升機，俄製米-26運輸直升機展現了其無與倫比的裝載能力。
一節節碩大的集裝箱從直升機機艙內卸下，亞歷山大·布寧正在指揮著第23號城市的工作人員開箱卸貨。
“三無妞，你不去玩玩麼？”
耳邊忽然一癢，響起酒德麻衣的聲音。
“不去。”零對著身邊的空氣戳了戳，戳在一團軟肉上，“離遠一點，很癢的。”
酒德麻衣的身形籠罩在言靈·冥照的隱身效果下，除非是遇上擁有特殊能力的混血種，一般人很難看出冥照的偽裝。
畢竟羅曼諾夫家的名額只有兩個，為了帶上克里斯廷娜一起前往這座亞歷山大·布寧的秘密城市，酒德麻衣顯然犧牲了在舞池中顯露大長腿好身材的機會。
“去試試唄，”酒德麻衣伸手捧住零的頭，扭向舞池的方向，“啊呀~你看克里斯廷娜在舞池中游刃有餘的樣子，那才是青春的姿態嘛。”
零順勢看去，克里斯廷娜穿著一襲紅色綢緞的晚禮服，蓬鬆的裙襬在舞池中旋轉成一朵盛放的豔花。
“看來，那些英俊的少年們讓她感到如魚得水，”零說，“可我不會跳舞。”
“你的鏡瞳不是能學嗎，開飛機那麼複雜的操作你看一遍都能學會，跳舞還能學不會？”酒德麻衣吐槽，“你這樣天天悶著不說話，和電視裡那些獨守空房的老寡婦有什麼區別？”
“還是說……你只想和小白兔一起跳舞？”
酒德麻衣輕輕推了推零的後背。
零俏眉微皺，有些無語，“舞會，不吉利。”
“咦？”酒德麻衣語氣一頓，眉頭輕挑，“噢……我想起來了！老闆之前說過，他帶著你一起從黑天鵝港逃出來的那天晚上，你因為那場聖誕舞會差點錯過了逃跑的最佳時機。”
“嗯。”零淡淡地應和著，目光看向舞池中靈巧躍動的克里斯廷娜，“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參加過任何舞會，酒精和音樂都會麻痺人的神經……”
“而且……今天這場突如其來的歡迎舞會給我的感覺……很詭異。”
零把目光從克里斯廷娜身上移開，不斷打量著那些在舞池裡隨著音樂不停律動的身影。
很奇怪。
照理來說，亞歷山大·布寧邀請的客人，每一個都來自俄羅斯境內赫赫有名的世家。
而從布寧號下車後，直到這場歡迎舞會開始，零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年齡超過18歲的人。
那些俄羅斯各大家族的代表們，每一個看起來都像是隻有十四五歲的年紀一般……
這不得不讓她想起了那個聖誕夜，在那場通向死亡的舞會上，也是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
記憶中的畫面開始與眼前的場景重疊，彷彿彼時的一幕幕……正如此情此景。
那時，她耳邊還能聽見路鳴澤呼喚她的聲音，而現在……
“別想那麼多，”酒德麻衣寬慰道，“你猜猜看我剛才從舞池中那些人嘴裡聽到了什麼？”
零回過神來，眨了眨眼，“什麼？”
“這群人很奇怪，年紀不大，但談論的東西卻很恐怖。”
“他們在談論什麼？”
“壽命，”酒德麻衣嗤笑了一聲，“他們竟然在談論壽命！”
零雙眼微眯，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可剛要開口說話，思路就被酒德麻衣強行打斷。
“噓！亞歷山大·布寧來了，在你五點鐘方向。”
零回頭一看，亞歷山大布寧正禮貌地微笑，向她鞠躬致意。
“羅曼諾夫家的皇女小姐，你好，有興趣和我做個交易麼？”
……
一條通往地下的、漫長的下行步道中。
零帶著酒德麻衣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克里斯廷娜蕩著雙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方，身上散發著一股青春少女獨有的元氣，和周圍那些年紀不大、但行事老成的少年少女們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按照和零提前溝通好的約定，克里斯廷娜將在接下來的地下拍賣會上繼續維持“笨蛋美女”的人設，負責替羅曼諾夫家叫價。
“三無妞，我們真的要參加這什麼第23號秘密城市的拍賣會，幫那個布寧拍下其中一件藏品？”酒德麻衣低聲問道。
“布寧說，所有的開支由他個人負責，我只是讓他借用羅曼諾夫家的名義而已，作為交換，他會在拍賣會後向羅曼諾夫家公開第23號城市的秘密。”
“當然，更重要的是……那場舞會讓我想起了老闆，他說過，這裡是離他最近的地方……”零眉頭緊緊擰在一起，“我猜測，這裡很可能有他希望我們傳遞給路明非的情報。”
酒德麻衣沒有再說話，默契地緊跟上零的腳步，一起往地下走去。
經過一段漫長的下行後，眼前豁然開朗。
可以看出來，這間地下拍賣所是由防空洞改造而成，拱形的天花板上貼滿了各種黃金飾品，在炫目的燈光下反射出五光十色的華彩。
“亞歷山大·布寧給我的，說是給羅曼諾夫家。”
克里斯廷娜遞給零一個精緻的錦布袋，裡面裝滿了沉甸甸的籌碼。
“沒想到，那傢伙竟然能在極寒的北極圈，把賭場開到這個規模。”克里斯廷娜環顧四周，吐槽道。
拍賣所內開設有賭場，有一部份客人已經在賭桌旁坐下，嘴裡叼著雪茄吞雲吐霧。
不斷有身著正裝的服務生滑著滑輪、端著托盤在各個賭桌間飛速穿梭，為客人們送上新的籌碼和伏特加。
零帶著克里斯廷娜朝更深處走去，那裡是另一部分客人匯聚的方向。
拍賣會場門口，一位身材豐腴的俄羅斯少女挑開肩頭的金髮，眼睛緊緊盯住克里斯廷娜同樣豐滿的胸口，面露敵意。
“羅曼諾夫家？”得知來人的身份後，金髮少女頓時露出討好的笑容，指了指旁邊通向二樓的樓梯，“1號VIP包廂，請進。”
VIP包廂的環境很好，精心設計的露臺剛好能遮住一樓客人的目光，卻又能保證從二樓能一覽無餘地看清拍賣臺上的貨品。
很快，一件件黑布罩住的貨品被送上了拍賣臺。
貨品一共有五件，環繞在舞臺正中央的亞歷山大·布寧身後，圍成半圓。
亞歷山大·布寧換了一身精緻的黑色禮服，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高禮帽，遠遠望去，像是正在進行魔術表演的魔術師。
“各位尊敬的客人，歡迎來到新西伯利亞第23號城市的地下拍賣會。”聚光燈打在布寧臉上，他豪爽地張開雙臂，歡迎每一名到場的客人，聲音鏗鏘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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