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執行部辦公室。
“昂熱到底是怎麼想的！他都卸任了！為什麼楚子航身上還會有以他個人名義下達的任務！”
施耐德猛地敲了敲桌子，凌厲的掌風震起擺在他面前的兩份檔案。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
此刻正值深夜，沒有人會回應施耐德的牢騷和抱怨，除了EVA。
“施耐德教授，昂熱校長那時候正處在權力交接的真空期，向楚子航與愷撒·加圖索指派這次秘密任務，是他以‘校長’的許可權下達的最後指令，在執行部現有的流程內完全合規。”EVA解釋道。
“那愷撒……”
“愷撒·加圖索目前也處於失聯狀態，但他實際上並未參與這次秘密任務。”
“我知道了……”
施耐德緊緊盯著眼前的通訊訊號面板，目光有些失焦。
電腦螢幕上，通訊聯接又一次提示無法接通，楚子航的頭像變成了灰色，旁邊有一行紅色的醒目粗體字：訊號已丟失。
“EVA，所有手段都嘗試過了嗎？裝備部不是剛發射了幾顆通訊衛星嗎？”
施耐德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一句話，眼神裡透著深深的滄桑。
他左手邊放著一份秘密任務報告書，裡面記錄了楚子航本次秘密任務的相關資訊。
北極圈、北冰洋、冰海、訊號丟失……
每一個字眼都觸碰著他的神經。
施耐德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手臂微微顫抖，像是回到了在格陵蘭海執行秘密任務時，面對漆黑的大海歇斯底里地呼叫，卻了無迴音的場景。
“施耐德教授，我一直在嘗試透過天際衛星與楚子航建立聯絡，”電腦螢幕上，EVA的藍色連衣裙形象臉上帶著幾分人性化的憂慮。
“但……不僅僅是楚子航的訊號，整艘YAMAL號破冰船的訊號都處於靜默狀態，就像是憑空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該死！”施耐德眉頭緊皺，“和那天……完全一樣，對麼？”
EVA臉上的表情愣了一下，回覆道：“從理性的角度看，確實如此……但從感性的角度，我希望楚子航能活著回來。”
“我們在北冰洋上找了這麼多年都找不到的地方，為什麼，偏偏楚子航出一次任務就能遇上？”
施耐德的語氣交雜著悔恨與憤怒。
EVA沒有再回復，在施耐德的電腦螢幕上調出了楚子航其訊號消失之前最後顯示的地點——格陵蘭海以北，接近北極點的地方。
這個座標距離當初施耐德小隊執行秘密任務的地點，很近很近。
那次任務，施耐德信心滿滿地帶隊出征，但最後活著回來的，只有他自己和芬格爾。
冰海事件給施耐德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創傷，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帶隊執行過任何任務，而是隱居幕後，以強硬的手腕執掌了執行部，不斷最佳化任務流程與執行方案，執行部在他的領導下，任務效率越來越高，專員的死亡率也在逐年下降……
而自從他執掌執行部以來，施耐德一直都在暗中尋找“冰海事件”傷亡慘案的準確地點，試圖重回那個詭異的座標再度復現當時的場景，查清楚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他從未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查到最後，他只能懷疑，那天，他們進入了某個尼伯龍根……
“也就是說，楚子航現在很可能已經進入了某個尼伯龍根……”
施耐德喃喃自語，忽然靈光一閃，連忙在電腦上呼叫EVA。
“EVA，能聯絡到李嘉圖嗎？”施耐德眼底燃起了最後一絲希望，“李嘉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活著帶隊從尼伯龍根中出來的人，或許，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知道從尼伯龍根中出來的方法……”
“施耐德教授，我已經搜尋到了李嘉圖的訊號，但李嘉圖的通訊受到保護，我無法直接接通，”EVA說，“昂熱校長、洛朗校董和貝奧武夫校董的訊號都在附近，需要為您接通嗎？”
“幫我接通昂熱，”施耐德深吸了一口氣，看一眼擺在任務資料旁邊的那封辭職信，補充道：“以我個人的名義。”
…………
YAMAL號破冰船，核動力艙。
薩沙站在楚子航身後，默默看著對方伸手觸碰那些“長”在鐵皮船艙上，像是血管一樣的網狀組織，在心裡對楚子航豎起大拇指。
“有刀麼？”
楚子航面露凝重之色，對薩沙伸出手。
薩沙遞過去一把制式軍用短刀。
楚子航用鋒利的刀刃在指尖一劃，趕在傷口在體內龍血催化癒合之前，擠出幾滴鮮血，滴在船艙牆面的“網狀血管”上。
鮮血觸碰血管的一瞬間，各個網狀節點像是從沉睡中甦醒一般快速蠕動起來，鮮血以極快的速度被血管壁吸收，向著血管網的中心——核動力裝置收縮而去。
一旁的薩沙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得目瞪口呆。
楚子航則是確認了心中的猜想。
這些組織對龍血的反應極為強烈，這說明，這艘船正在經歷龍化的程序……
甚至，很有可能，造成龍化現象的源頭，就是第一代星之瑪利亞的屍體。
嗯，如果對方的血統足夠高貴的話……
楚子航劍眉緊皺，眼前的狀況讓他感到有些棘手。
他曾在邦達列夫研究資料中見過類似的東西——那艘攜帶龍類胚胎從黑天鵝港駛出，最終墜入海底神葬所，喚醒白王的“彼得大帝號”上，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顯然，楚子航現在並不具備對付這種東西的能力。
“這很像是……某種生物的腹腔？對麼？”薩沙的後背已經完全溼透，“如果我們沒有辦法處理這些東西……是否意味著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會成為那種生物的‘食物’……”
“不，不是食物。”楚子航斬釘截鐵，“如果我的推論沒錯，這艘船、以及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會被當成祭品，獻給某種偉大的存在。”
見識過楚子航的血在船艙內引動的反應，薩沙現在對楚子航的話深信不疑，他迅速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保持清醒和鎮定。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薩沙問，“楚先生，您和您背後的勢力有沒有辦法……”
楚子航搖搖頭，把手機遞給薩沙看，“我的通訊訊號已經完全靜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也是，甚至這整艘船，都已經丟失了與外界的通訊。”
薩沙拿出手機，看著顯示為空格的訊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不僅僅是手機，連他身上的對講機都失去了作用！
該死……這艘船到底經歷了什麼？異形變異和電磁風暴？
薩沙大受震撼。
楚子航眯起眼睛，下意識地摸了摸放在胸口衣服夾層中的兩顆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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