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眼前,一個神秘人的形象逐漸豐滿。
他知道秘黨的舊事、知道這間密室、和陳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同時還是聖宮醫學會的成員……
他很有可能一直隱藏在幕後,像一個縱橫捭闔的操盤手一般,在暗中策劃著一切……
能做到這一切的人,在路明非的直覺中,有且只有一個。
那就是奧丁本人!
“昂熱校長,”路明非直接發問,“我記得您之前說過,這間密室的位置,只有初代獅心會的成員知道……”
蘇恩曦瞳孔驟然收縮,後背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看向昂熱的方向,對方的眼鏡鏡片反著光,看不出表情。
“沒錯,我確實是夏之哀悼事件的唯一倖存者,”昂熱搖著頭,笑了笑,“但當時,初代獅心會並不是全員都在場。”
“其實作為當事人,我一直都覺得,夏之哀悼事件存在很大的疑點,”昂熱依舊平靜地敘述著,“有一個人,雖然他的名字從未出現在陣亡名單上,但在整個夏之哀悼事件中,他可以說起到了極其關鍵的作用……”
“弗里德里希·馮·隆?”路明非問。
昂熱眼神中浮現出一抹讚賞,“看來你已經注意到那份封條上的簽名了。如果不是那份相當於‘免檢認證’一樣的簽名的存在,梅涅克絕不會那麼輕易就將危險品帶回卡塞爾莊園。”
“弗里德里希·馮·隆作為當時在中國負責中轉貨物的專員,按理說,這件貨物會經由他的手細緻檢查後,才會被髮到漢堡港……當然,後來在逃亡路徑上襲擊梅涅克一行人的那群滿清混血種,也很可能和他有某種聯絡。”
“那他現在?”
“這麼多年來,弗里德里希·馮·隆銷聲匿跡,就像是完全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一樣……但我一直都相信他還活著!”
昂熱語氣一頓,蒼老的眼窩中迸發出強烈的戰意,“因為,我翻遍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從未找到過他的屍體!”
…………
北緯76度,巴倫支海以北。
此刻正值五月下旬,在這個緯度上,太陽會在天空低懸著畫出一個整圓,而不會從地平線上落下,宛如不落的金輪。
極晝的陽光下,YAMAL號破冰船像一隻來自遠古的巨鯨,瘋狂咬碎海面上的浮冰,在四季永恆冰海上開拓出一道獨屬於自己的航路。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破冰船,配備了兩座核反應堆的YAMAL號代表了人類科技面對極寒冰海的最高成果。
船長薩沙·雷巴爾科站在甲板上點燃了一支香菸。
站在甲板上四下望去,入眼所見滿是白茫茫堅冰,耳邊不斷傳來冰層粉身碎骨墜入深海的聲音。
薩沙大口大口地抽著煙,細細感受著煙霧混合著極寒的冷冽吸入肺部深處的刺激。
在北極圈內,煙不能慢慢抽。
嘴唇和鼻尖暴露在外,一旦承受了超過臨界值的極寒,很快就會凍傷。
一旦凍傷了,下一支菸就不香了。
而像YAMAL號這樣常年在海上航行、永不靠岸的船隻,香菸和酒水永遠都屬於奢侈品,只有在燃料將盡,靠岸臨時補給的時候,庫存才能得到更新。
所以每一支菸,都值得格外珍惜。
煙剛抽半支,耳機裡就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叫。
薩沙深深嘆了口氣,留戀地大口吸了長長一口煙,把菸頭扔在甲板外的冰面上,朝船艙內部走去。
YAMAL號的船艙經過特別改裝,頂層住著最尊貴的客人,也是這艘巨船真正的主人。
船上的等級極其森嚴。
頂層的客人們夜夜笙歌,各種舞會Party層出不窮,一眼望去滿是穿著性感禮服的美麗女士們。
而船員們只能待在底層的船艙中,對著鐵皮天花板無聊地發呆。
船長薩沙剛才接到的呼叫就來自頂層的客人。
而他此行的目的地,卻不是頂層的船艙,而是一間位於最下層的、由儲藏室改造而成的審訊室。
“奶奶的,到底是誰膽子這麼大?竟敢闖入頂層船艙,還特麼摸進船主的房間?”薩沙嘴裡嘟囔著,“剛才原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在床上跟船主打架?”
薩沙嘴角微微抽動,不由得腳步一頓。
雖然他身居船長一職跟船跑了十幾年,但關於船主的身份,薩沙知道的情報其實很有限。
但他偶爾會在甲板上撞見一些喝醉酒的客人們,在送他們回船艙的時候,偶爾會聽到客人們悄悄默唸“星之瑪利亞”的尊名。
那似乎就是船主的名字,一個一百多歲的老女人……
而這位猛士竟然在老女人的床上……
此時此刻,薩沙心中對那位在老女人床上打架的猛士,生出了強烈的好奇心。
推門而入,審訊室不大,裡面只擺了一張審訊用的桌子。
“猛士”此刻雙手雙腳都戴著銬鏈,在椅子上直挺挺地坐著,像是一根黑色的竹竿。
那是分明是一個長相英俊的東方人的面孔。
在極地的嚴寒中,對方也只是穿著一襲黑色的薄風衣。
我草!
十幾年沒下船,現在的小帥哥口味都這麼重的?喜歡老baby這款了?
薩沙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姓名?”
“楚子航。”
“性別?”
“男。”
嗯,意識清醒,不像精神錯亂……
對方的俄語味兒有點衝……
薩沙在小本本上默默記下。
這時候,對面那人突然問道:“你是雷巴爾科少校?”
薩沙心中大驚。
這是他隱姓埋名上船來給神秘船主賣命之前,在俄羅斯聯邦安全域性的身份!
這個秘密只有他自己、他的前妻以及他在外面的23個情婦知道!
“你是?”薩沙試探著問。
“你的口令是‘菸頭,你在玩火’。”楚子航淡淡地說,“我受俄羅斯聯邦安全域性的委託,前來與你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