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殺人的心都有了。
觀音婢的寢宮離這裡有不短的距離。
現在他能穿戴整齊地來到他面前,意味著她早就醒了。算算時間,正是他聽聞高士廉病重的時候。
是高履行?不,他沒這個膽量,而且這個時間點他也沒這個心氣。
“這麼晚了,觀音婢怎麼來了?”李世民給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從桌案後繞出來,伸手虛扶著他,要引她坐在房間裡唯一的座位,就是他的龍椅寶座上:
“你大病初癒,可別累著,快坐下,快坐下。”
觀音婢並不領情,先是納了一福,才問:“妾聽說,舅舅病重,可宣了太醫?”
她神情緊張,語調急促,整個身子往前探出少許,顯現出傾聽的模樣。
顯然,她極在乎李世民接下來的回答。
“宣了宣了,”李世民狀似不在意的揮手,引觀音婢在他寶座上坐好。
他的座位上墊著軟墊,坐起來很舒服。
“是高履行來到宮中,我讓吳晟跟他一起回去,定然保舅舅一個周全。”
觀音婢聞言才鬆了口氣:
“妾知舅舅平時所行所為,為陛下所厭。此時夜深,本不該煩擾陛下。只是,”觀音婢一臉糾結又痛苦:“那畢竟是我舅舅。”
李世民心疼得很,連忙將她摟在懷中,出言安慰:
“當然,他是你舅舅,也是我舅舅,自家人豈有生分的道理?
“我是厭惡舅舅平時結交朝臣黨羽。但那不是因為別的,實在是舅舅沒有相應的智慧,我怕的舅舅到頭來為他人做嫁衣,更為他人所害。
“如今舅舅重病,我也是心急如焚。此時我的心情與你並無區別。”
好不容易將觀音婢安撫下去,她的心情有所好轉。
李世民趁機問:“是誰告訴觀音婢舅舅病重的?莫非是高履行?”
觀音婢白了他一眼:“那畢竟是我舅舅。”
見她不願說,李世民便也不多問。
正如無垢所說,那畢竟是他舅舅。他難道還能阻止親人相見麼?那隻會讓無垢更傷心。
此時外面腳步聲傳來,殿門被推開,宦官進來稟告,吳晟回來了。
李世民連忙宣他進來,問具體情況。
“稟陛下,”吳晟回答:“高大人是肝陽化風邪痰熱,上擾清竅,閉阻腦絡。”
什麼玩意?
“直說,結果如何了?”
“臣以十宣放血,已使高大人甦醒。高大人也已服下至寶丹,危症已解,只是……”
“只是?”李世民眉頭一挑,知道吳晟這話重點在“只是”後面,且絕對不是什麼好話:“只是什麼?”
“若三日之內,高大人神清、腑通,則有六成把握活命,否則大限當在七日之內。”
無垢一聽這話,面上雖不顯,手上已經把一個手帕快擰成麻花了。
李世民更是惱怒,又是他聽不明白的東西:
“何為神清,腑通。”
吳晟能感受到,在說出“大限當在七日之內”這句話之後,自己的大限也快了。
太醫令的性命,很大程度上跟病人的性命掛鉤。
病人活,太醫令就能活著。病人死了,太醫令大機率也得陪葬。
真是刺激,刺激得他背後全是冷汗。
但面對皇帝的提問,他不敢不回答:
“所謂神清,便是神明清爽。意識清醒,呼之能應,對答切題,目光清亮,情緒穩定,並無昏聵神昧。
“所謂得神者昌,失神者亡,便是如此。”
“所謂腑通,就是腑氣通暢。大便自通,有腸鳴音,能放屁,屁臭。”
李世民聽著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即便如此,也只有六成把握活命?”
吳晟猶豫了很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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