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吃,吃不下了,已經吃不下了哦……哦,豬豬腳,哦哦,還可以,還可以再吃一塊,姆嘛!”
“呀!誰咬我!咦咦咦!玉函!”
“啊,啊……豬腳,我的豬腳……不要離開我……”
裴玉函被擰著臉蛋,痛苦得睜開眼,淚汪汪從美夢中醒來。
睜開眼時,哪兒還有什麼珍饈美味,只有庵堂一所,佛像一尊,青燈一盞,面前還有個海青僧衣,二八年華的小尼姑。
雖然剃髮出家,生的倒也清秀可愛,正是星眼朦朧,細細汗流香玉顆,酥胸盪漾,涓涓露滴牡丹心。楊柳酥腰,脈脈春濃恰鶯姿,櫻桃小口,津津甜唾吐舌尖。
不過縱是生得再水靈,任是誰冷不丁被從入定中咬醒,一時也得和個母夜叉似的,搓湯糰一樣搓裴玉函的臉,
“死妮子!煉炁不專心,早課打瞌睡!睡糊塗了還啃我的腳罵我豬!氣——死我了!”
“啊啊,師姐,師姐饒命……”
小尼姑搓了她好一會兒才消氣,板起臉訓道,
“玉函師妹,我們慈雲庵雖比不上三大派,也持釋道雙修的正法,能得正果的大道。
師父說你與我佛有緣,將來光大宗門之事,必要落在你的身上。可不要荒廢了課業,擾她擔心啊。”
“嗚……桃子師姐,我知道錯了……可是我餓嘛……”
看她這嬌滴滴的樣子,那小尼姑也狠不下心罵她,從牆上取個葫蘆,倒了一粒丹遞給她。
“是桃枝不是桃子啊……唉,隨便吧,喏,辟穀丹。”
玉函頭一扭,
“不吃屁股丹,吃豬蹄。”
桃子上來搓她的臉,
“是辟穀丹不是屁股丹啊!而且佛門清淨地,你再和我說吃豬蹄!”
“哇嗚~希姐~~你忘了昨晚西葫設宴,請來的那倆人帶來好大頭山豬,肯定還有剩的吧。”
“哦,也對……”
桃子眯起眸子,
“不過玉函你也是名門之後,大家閨秀的,怎麼還惦記著那點豬蹄?何況晚膳的藥粥你不是說吃飽了麼。”
玉函淚目,
“那粥又苦又酸,連朵油花兒都沒有,哪裡咽的下肚……”
“噗嗤。”
看這小妮子這麼可憐巴巴的,桃子師姐一時消了氣,
“真是不識好人心,我慈雲庵的粥都是採的山間陳釀,取的上等山珍,煉炁養身,延年益壽,一等一的好物,多少王公卿貴來求都不得,給你竟還不吃,非去吃那些個泔水。”
“桃子姐~~”
裴玉函鑑貌辨色,撲到懷裡撒嬌。
桃子被她摟摟抱抱得臉紅,也是沒奈何,
“好了好了,你這妮子,都是家裡慣的,什麼東西吃一口就膩了。”
於是兩人一道出了僧寮,推門看去,只見蒼林翠翠,雲霧藹藹,群山簇擁,層雲環抱之中,有孤寺一所,夜鷺排排,繞煙靄飛空,正應那句,一抹青山抱梵煙,幾重雲影護禪關。忽驚白鷺穿林去,銜得鐘聲落碧潭。實是天上人間般的居所,洞天福地樣的絕景。
不過裴玉函大約是給餓的心裡陣陣發慌,倒是沒心思欣賞這一番好景緻,只遠眺山頭佛塔中,那忽明忽暗,閃作青金白三彩霞光,牽著桃子的手好奇道,
“怎麼這麼晚了師父還沒睡,是不是在和客人三修啊?”
“哎呀要死了你!口沒遮攔,在這胡說八道!”
桃子趕緊捂著她的嘴,看看還好山上沒人飛下來掌嘴,這才鬆了口氣,咬著耳朵悄聲道,
“師父在煉製一門秘寶,兩位前輩都是請來護法的,可沒壞心思,不許亂嚼舌根。”
裴玉函就呵呵了,
“桃子姐,你這就幼稚了,那兩位也是得道已久的散修真人,不在自個兒洞府裡閉關清靜,上趕著給你煉法寶,送丹藥,帶山貨,還能說沒起心思?
我看他們的心思怕不是明擺著了,不就是惦記著僧袍底下那點事兒了嘛。”
桃子啞口無言,一時臉紅。
裴玉函搖頭晃腦,
“不過要我說麼,結侶也沒什麼不好的嘛,俺們師父模樣那麼俏,雖說是出家之人,但也可以還俗啊。
而且看咱的修行功法,也不似玄門那般講究固守金身的。
既得了長生,孤身一人,形單影隻的多沒趣,找兩個伴陪陪豈不更好,搓澡還有個人幫著撓撓癢呢。”
“死妮子,小小年紀胡說八道什麼呢!”
桃子氣呼呼咧她嘴。
“錯了錯了,西姐偶錯了……”
倆人打鬧了一陣,來到廚房,果然還有好多妖獸肉食剩下。
裴玉函也確實是個嘴刁事多的,明明是她嫌著吃了好久白菜豆腐菜根湯,肚裡沒個油水餓的慌,吵著鬧著要來宵夜的,可到這兒見了昨日剩下的酒肉,卻又嫌棄這些獸肉料理不精,烹膾不細,腥鹹老臭咬不動,又不肯多吃一口,就小貓兒似的舔舔。
桃子也沒法子,為免這丫頭半夜又餓醒了啃她腿,只好用刀削了幾片肉脯,開鍋起灶給她下碗麵吃。
裴玉函就搬了個小板凳在旁坐著等開飯,一邊好奇問道,
“不過那倆人到底是誰啊,我看咱們師父也是正道的居士,怎麼請來作客的都持刀帶劍,還拿個死人骨頭的,不像吃齋唸佛的善主呢?”
桃子不以為然得扇著火,
“這年頭能混得好的,還不都是些下手不留情的殺才。
那東山來的武修,喚作大刀孟斬的,原是個打家劫舍的強人,六扇門榜上有名的,後來北邊造反,賊軍官軍打來打去,他也跟著沙場歷練,撿屍偷功,刀頭舔血的,倒是給他練起一身本事,聽說還投了天王軍,做了騰龍將,和神教那邊也有些勾連,路子很廣,可不好貿然得罪了他。
至於那南面來的一個真人,自號青光齋,聽他說原也是個窮書生,年輕時屢試不第,中年走大運,在山中撿著一尊仙人遺骸,得了金函玉書,由是學了山裡人的本事,摸爬滾打幾百年,也煉到元嬰出竅的境界,在山下搭了個草廬修行。只是他畢竟野路子出身,法傳不正,聽說現在還在補習算術,準備玄門高考呢。”
裴玉函眼神一閃,
“一個叛軍,一個魔門,怎麼會和師父認識的?慈雲庵領的不是司隸的仙籍嗎?”
桃子倒是沒注意她的臉色,又給面裡下了把蔥,
“那當然,咱們師父慈雲居士,那才是貨真價實八百載的道行,釋道雙絕的神通,當年還能吃一口仙宮的供奉。
慈雲庵自創一派,鐵劍神尼的名頭遠近皆知,算起來師父在這開宗立派的時候,那兩個還是娃呢。
後來他們兩個有了點本事,就想爭一爭高低,來搶我們庵的道場,後來比劃了幾場打不過,這才心悅臣服,甘拜下風。
不過師父也體量散修難處,特地給他們留備了客房居室,什麼時候想來,都可以來庵裡靜修。”
裴玉函越發不解,
“既然打得過還和他們這麼客氣幹嘛?又端茶又陪坐的,直接拴院子裡看門啊?”
“你以為是狗啊!”
桃子白了這丫頭一眼,
“一世修行不易,哪兒能見了面就打打殺殺。何況這世上能得仙緣道傳,還有根骨築基結丹的仙家煉炁之士,本就萬里挑一。修到元嬰出竅,神遊太虛境界之真人更屈指可數。
大家都在中原修行,算起來也是鄉里鄉親,相互之間又無甚麼仇怨,更何況各自修煉法門互不衝突,也不爭什麼機緣,自然可以結交為友,引為外援。以後若遇到什麼難處了,或許還能幫一幫呢。”
“哦……原來是這樣噠~師姐你懂得真多~”
打聽清楚這仨兒的跟腳,說白了就是一群雜修,抱團取暖,連三大派的鞋底都不配提,裴玉函立刻沒啥興趣,只隨口敷衍奉承。
“煮好了,你小心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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