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騰騰的肉塊被迅速用闊葉層層包裹，再用柔韌的樹皮纖維捆紮結實。
“心肝肺腑，埋深點！”陳凡指著陳佳傑剛用刺刀掘出的一個深坑，“這林子的東西邪性，別招來更麻煩的玩意兒。”
言訖，他又麻利地割下野豬的膀胱，倒空殘尿，用細藤紮緊口子。“裝鹽。”
不到半個時辰，小山似的野豬隻剩下一堆處理乾淨的骨頭和深埋的內臟。
幾大包用樹葉樹皮裹得嚴嚴實實的肉塊，被藏進了附近一處藤蔓遮蔽的岩石縫隙深處，洞口還用枯枝敗葉做了偽裝。
“記號。”陳凡用軍刺在最近的一棵老紅松樹幹上，刻下三道不起眼的斜痕，指向藏肉點。“走！”
處理完這一切，五個人身上沾滿了血汙和泥漿，疲憊不堪，但眼神裡卻多了一絲沉甸甸的踏實。
陳凡最後看了一眼那幾株被野豬拱翻、沾滿泥汙卻依舊頑強挺立的地毒膽，小心地連根帶泥挖出，用油紙仔細包好，塞進貼胸的口袋。
那冰涼的觸感貼著心口，像揣著一小塊姜家溝的希望。
繞過那片瀰漫著血腥氣的泥沼，前方的林木越發陰森。
巨大的板狀樹根如同巨獸的肋骨拱出地面，上面覆蓋著厚厚的墨綠色苔蘚。
空氣變得溼冷，帶著一股濃烈的、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吸進肺裡像塞了團溼棉花。
光線幾乎被完全阻隔，全靠陳佳傑點起的一根裹了松脂的簡易火把照明，昏黃的光圈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渺小。
腳下的路徹底消失了，只有嶙峋的怪石和盤根錯節的樹根。
他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在岩石縫隙和傾倒的巨木間攀爬挪移。
陳向陽一個不留神，手按在了一塊覆蓋著厚厚苔蘚的岩石上，那苔蘚竟如同活物般猛地一縮！
他驚得“啊”一聲縮回手，只見掌心沾滿了黏糊糊、散發著腥氣的墨綠色汁液，面板上傳來一陣細微的麻癢刺痛。
“是‘鬼苔’！”陳凡壓低聲音，用刀尖挑起一點，“沾上就癢，別撓，越撓越爛！用鹽水擦！”
趙雨趕忙解下腰間的小竹筒，倒出僅剩的一點鹽水給他沖洗。
就這麼一點耽擱，火把的光暈邊緣，似乎有什麼細長、多足的黑影貼著潮溼的巖壁飛快地爬過，消失在更深的黑暗裡，留下一道溼漉漉的粘痕。
“蜘蛛！好大的個兒！”陳四喜倒吸一口涼氣，聲音發緊。那東西雖然一閃而過，但藉著火光，能看清它細長的步足和隱約的輪廓，絕非善類。
陳凡眼神凝重，示意大家噤聲。
他側耳傾聽，除了眾人粗重的呼吸和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前方深邃的黑暗中，似乎傳來一種極其細微的、如同無數沙礫摩擦的“沙沙”聲，連綿不絕，聽得人頭皮發麻。
陳凡抽出那張被汗水浸得發軟的山勢圖，就著火光仔細辨認。
炭筆繪製的路線盡頭，赫然指向一道被藤蔓完全遮蔽的、僅容一人彎腰透過的狹窄巖縫，旁邊歪歪扭扭標註著兩個字：蛇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