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額頭上的血順著鬢角滑落,在腮邊混著淚水凝成深紅的細流,聲音很是虛弱,還是用盡全身力氣說著。
“奴婢的主子得知大夫人要把您連夜送去女德司,才鬧著要從紫檀院出去,惹惱了大夫人跟大公子和三公子,奴婢的主子可都是為了您啊,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寧清洛感覺心口一陣沉重,眉頭微微蹙起:“為了我?”
夜色如墨,秋蟲的哀鳴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廊簷下的燈籠被風吹得搖晃,血一般的光影在小翠扭曲的臉上跳動,說話時牙齒不住地磕碰,彷彿置身冰窖,手指攥著寧清洛的裙襬,指甲縫裡全是乾涸的血痂。
“奴婢的主子一心一意都是為了您,在得知您又要被送去女德司,整個人都瘋了。”
小翠的聲音像撕裂的帛布,眼淚混著血水從青紫的下顎滴落,忽而瞳孔驟然擴大,彷彿又看到那可怖的場景一般。
“大夫人將奴婢的主子禁足,派了兩個壯漢跟兩個僕婦守著紫檀院,奴婢的主子拿著菜刀要砍出去,先是被那兩個壯漢踹到在地奪了刀,又被趕來的大夫人跟三公子撕扯的毆打,紫檀院的其他人都被綁了起來,奴婢好不容易跑了出來,奴婢出來的時候,奴婢的主子臉上身上都是血,都是血……”
小翠已經哭的呼吸已經急促得不正常,胸口劇烈起伏著。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抖得不成調,淚水沖刷著臉上的淤青和血痕,整張臉狼狽不堪卻又絕望至極角。
“寧四小姐,奴婢不是故意來找您的,奴婢原本是想著出去找老爺跟二公子,就算找不來老爺跟二公子,去廣平王府求廣平王來救救奴婢的主子也好,可是大門落鎖了,奴婢出不去,也不敢闖門,奴婢怕奴婢被門房的人發現抓起來,奴婢的主子就真的沒救了。”
小翠突然俯下身,重重磕了個頭,額頭撞擊地面的悶響讓人心顫“奴婢是真的沒別的辦法了才來找您的,奴婢的主子定是不願您為了救她惹惱寧府的人,可奴婢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您再不過去,奴婢的主子肯定會被活活打死的。”
小翠咬著嘴唇,血順著牙關滲出來,聲音已經嘶啞得不像樣子,手指痙攣般地攥緊寧清洛的裙襬,指節泛白,整個人因為恐懼和悲痛而劇烈顫抖,看的寧清洛跟劉嬤嬤幾乎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寧夫人發起火來對待下人是如何心狠手辣寧清洛是清楚的,再加上寧遠那暴戾的玩意,寧清洛幾乎能想象到晚娘現在正在遭受什麼毒打虐待。
她雖不想跟晚娘親近,可晚娘對她的好她也都心裡有數。
劉嬤嬤跟她說過,她昏迷的兩日,晚娘寸步不離床榻,兩天兩夜未曾閤眼,就連去茅廁都是火急火燎,生怕她醒來的時候不在身邊。
茶壺裡的白水冷了倒掉,然後再加熱,生怕她醒來時沒法第一時間喝到溫熱的水。
還時不時的用溼了的帕子輕柔的給她沾溼嘴唇,生怕她因為一直沒能喝水嘴唇乾裂。
還有許多細節,就連寧夫人在她年幼生病時,都沒那麼細心照顧。
就算是想要討好她跟她拉近關係,她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這麼真情實意的攀近,她心中並不是一點觸動都沒有。
這時,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夜色中“窸窸窣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