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錦衣公子眼中閃過幾分訝異，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卻也並未推辭。
他笑著伸出手，將那幾塊碎銀攏入掌心。
“世子妃客氣。”
他微微頷首，算是回禮。
他並未多言其他，轉身，腳步輕快地朝著樓下走去。
很快便消失在樓梯轉角。
來得快。
不知過了多久。
吱呀——
雅間的門開了。
宋朝陽抬眸望去，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黃先生那張帶著淺笑的臉。
緊隨其後的是徐少陵。
他微微低著頭，似乎在認真聆聽黃先生說著什麼。
神情專注，眉宇間帶著幾分思索。
二人並肩而行，緩緩從雅間內步出，朝著樓梯口走來。
黃先生似乎心情甚好，側過頭，對徐少陵又說了幾句。
徐少陵抬起頭，目光清亮，似乎是回應了什麼。
黃先生聽完，眼中的笑意更深，透出幾分的讚賞。
他輕輕頷首，拍了拍徐少陵的肩。
這一幕，落在宋朝陽眼中。
心，徹底安穩下來。
成了。
她唇角微揚，提步迎了上去。
待黃先生與徐少陵走近，她才微微屈膝，行了個禮。
“黃先生。”
黃先生聞聲，目光落在她身上。
臉上的讚賞尚未完全褪去，又添了幾分溫和笑意。
宋朝陽姿態謙和。
“不知先生對今日的菜品，可還滿意？”
這話問得巧妙。
既是詢問，也是試探。
黃先生朗聲一笑。
“滿意！非常滿意！”
滿意就好，宋朝陽臉上的笑容愈發真誠。
“先生滿意，便是我們酒樓最大的榮幸。”
“日後還請先生常來光顧。”
“一定，一定。”
黃先生笑著應下。
宋朝陽親自將黃先生送至酒樓門口。
看著他與徐少陵又低聲交代了幾句。
然後從容地登上了馬車
車伕一甩馬鞭，馬車轆轆啟動，緩緩駛離西街。
很快便匯入車流，消失在街角盡頭。
宋朝陽立在門口，目送著馬車遠去，直至再也看不見。
她長長地舒了口氣。
緊繃了一整日的肩背終於徹底鬆弛下來。
天色，一點點暗沉下來，街上的行人漸漸稀少。
李掌櫃走到酒樓門口，伸手將那兩扇厚重的木門緩緩合攏。
插上門閂，發出沉悶的聲響。
酒樓內，燈火通明。
夥計們已經收拾停當，退到了一旁。
空氣裡，還殘留著飯菜的餘香，混合著淡淡的酒氣。
李掌櫃轉身回到櫃檯後面。
他坐下，手指開始靈活地撥動起來。
噼啪。
噼啪。
算珠撞擊的聲音，清脆而規律。
在這安靜的大堂裡，格外清晰。
宋朝陽就站在櫃檯旁，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她目光緊緊追隨著李掌櫃跳動的手指，生怕發出聲響，便會擾了他的心神。
終於李掌櫃的手指停了下來。
他拿起硃筆，蘸了墨，在賬簿上，鄭重地寫下最後一筆。
宋朝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著李掌櫃放下筆，抬起頭，這才小心翼翼地輕聲開口。
“如何？盈利了多少？”
李掌櫃抬起眼，看向宋朝陽，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燦爛的喜色。
他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
“足足五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