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說什麼?”愛爾蘭顫聲問。
“我走不了了。”皮斯克重複,話語中帶著淒涼,“警方這麼大的動作,我們卻沒收到半點風聲,你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我已經被組織拋棄了……”
“不,這不可能,那位大人他……”愛爾蘭傻了,他無法接受。
“怎麼不可能?”皮斯克淡淡地說。
“我要去找那位大人理論!”愛爾蘭急的大吼。
“別說這個了,事件發展到這種地步,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皮斯克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真摯地說,“比起這個,愛爾蘭,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做,我們沒有時間了,別墅後方有一條密道,出口隱蔽安全,你快從哪裡離開,組織要拋棄的人是我……”
“不行……”
“愛爾蘭!”皮斯克大喊,“別讓我失望,愛爾蘭!”
愛爾蘭呆住了,他痴痴愣愣地注視著皮斯克的雙眼,嘴唇哆嗦,不甘心、不情願的情緒在心裡堆滿,憂傷掛滿了那張平時被人一看就覺得是壞蛋的猙獰面龐。
如若有人望去,此時也會下意識地對他帶有同情。
愛爾蘭著實沒想到自己都這個年紀了,還有經歷一場生離死別。
最終,他艱難地點了點頭,乾澀地說:“好……”
“好孩子,好孩子……”皮斯克輕輕擁抱了他一下,在他耳畔輕聲叮囑,“不要為我報仇,組織的命令不容反抗,活到這個歲數,我已經知足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記住,不要為我報仇!”
愛爾蘭沒說話,只是將皮斯克抱的更緊。
皮斯克放開手,又認真地掃視愛爾蘭一眼,似乎想把他的樣貌身形印在腦海中,隨後命令道:“管家,你帶愛爾蘭過去,你也可以跟著走。”
“是,老爺。”管家鞠躬。
“注意隱蔽。”皮斯克輕聲說。
“我會的……”愛爾蘭攥緊拳頭,眼中飽含熱淚,艱難地轉身離去,他沒有回頭,也努力地抑制著回頭的衝動,因為他擔心自己一旦回頭,便再也走不了了。
他和皮斯克在組織共處了很長的時間。
加入組織、獲得代號、提供支援……
愛爾蘭的每一步成長都有皮斯克的參與,在他心中,皮斯克早就是他真正的父親了,這次兩人分別,不是組織代號成員在交付任務時慘遭警方攪局這般單純的事態。
而是父親想要為孩子爭取更好的地位、更好的成長空間。
眼下,更是因為孩子的未來,即將獻出自己的生命。
愛爾蘭心痛不已。
但他不能讓皮斯克失望。
愛爾蘭的雙腿極為沉重,好似灌了水泥一般,卻也極為堅定,一步一步的離開了。
皮斯克靜靜地看著,說實在的,能有這麼一個義子,是他的幸事,看到愛爾蘭離開,他不由得放心了許多,只希望這孩子不要做傻事,真的為他報仇。
和組織對抗是個多麼愚蠢的主意,他再清楚不過了。
皮斯克回到房間裡,靠坐在沙發上。
如今又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他唯一的孩子被他趕走了,偌大的房間內空曠無比,皮斯克開啟窗戶,月光被烏雲掩蓋,估計好長一段時間也不會散去,一連串的警笛聲隱約傳來。
“聲勢很大嘛。”
皮斯克閉上眼,仔細聆聽著外面的聲音。
警察馬上就會進來了……
那幫僕人擋不了多久的,這時候做出什麼抵抗也沒意義了,還不如死的體面點。
這樣想著,皮斯克拿出手槍,抵在自己的下巴上,後腦勺微微後仰,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一幕幕回憶呈現在他的眼前,恩與怨,情與仇……
從組織建立起他便跟隨著那位大人身邊,為組織立下汗馬功勞。
也殺人累累,罪行無數。
和宮野夫婦交流時,也是他最為暢快的時候。
兩人如沐春風般的處事風格與極為大膽的性情態度,讓皮斯克念念不忘,但最後這兩位老友也慘死在組織手中,往後他一生也沒幾個交心好友。
再後來年邁之際。
或許是為了緩解心中的惡念,他頻繁地出入慈善宴會,撒下大筆資金。
在這方面,皮斯克和其他富人沒什麼兩樣,在慈善的偽裝下,偷偷摸摸的做著惡事,但有一點他自認為比那些虛偽的資本家做得好,那就是這些錢是實打實的撒出去了。
忽然間……
皮斯克發現自己回首往昔,最令他自豪的竟然做慈善,為那些他見都沒見過的小孩子捐出的善款,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拼命回憶自己做的善事能否抵消前半生犯下的罪行。
到最後,他慘笑一聲。
他太壞了。
到頭來,他這一聲,終究只是罪惡的一生,無法挽救。
皮斯克平淡地喘著氣,就這麼輕輕釦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過去……
這位老人孤獨的死在了沙發上,為自己的一生畫上了終止符。
沒有留戀。
門外的警察也聽到了槍響,當即強硬地推開了堵在門口與他們糾纏的侍者,一窩蜂地衝進了別墅,搜尋著枡山憲三的蹤跡,然而當他們找到時,只見到了枡山憲三的屍體。
一時間,別墅內亂作一團。
幾位警員連忙上前做了簡單的驗屍程式。
一段時間後,帶隊的警員向上級彙報:“報告,枡山憲三先生已經死亡,從現場看大概是畏罪自殺。”
上級回覆:“就地搜查線索,務必不要出現遺漏,再讓一隊警員把枡山憲三家中的人都帶回警視廳審問,這種特大的經濟犯罪必然有同黨存在!”
“是!”警員照做。
於是任務從逮捕皮斯克變成了逮捕傭人。
大媽、老頭、小夥子,通通裝上車!
***
不久後,愛爾蘭穿越了長長的隧道,抵達一處陰暗的小巷內,巷子內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他的雙眼適應了好久才能勉強看見東西。
這塊區域別說路燈了,連住宅區也沒有。
看起來很早之前便已廢棄了。
“我們現在安全了嗎?”愛爾蘭謹慎地問。
“是的,愛爾蘭大人,我們安全了。”管家恭恭敬敬地說,“這條暗道是單向通道,並且只能使用一次,在我們離開後,入口一百米的位置已經被封住了。”
“嗯,那就好。”愛爾蘭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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