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陸的夜空從未如此寂靜。
群星隱匿，月光消逝，連風都凝固在焦黑的樹梢上，彷彿整個世界屏住了呼吸。
獵人們圍坐在食堂外的露天篝火旁，火光映照著一張張疲憊卻警覺的臉。大蟻冢荒地的餘震剛剛平息，而更近一些的古代樹森林，自燃的火災被撲滅後，煙塵已經飄了很久。
不止外面的世界，這位於背面或夾縫的尼伯龍根也受到了影響，雖然規模不大，卻也足以令連戰不休的大家身心俱憊。
於是赤龍新滅的慶功宴，自然就變成了半休憩半會議的簡單酒會。
“你們還記得那個傳說麼？我在資料庫裡留過相關檔案。”路明非撥弄著炭火，火星噼啪炸裂，照亮他平靜的眉眼。
“黑龍的？”
“嗯。”
“還是學霸來回答吧，我多練一門武器都費勁，更別說去記神叨叨的怪物故事了。”
“我確實挺感興趣的，”楚子航接話道：“就和龍類的古籍一樣，這些頌歌或多或少能反映些怪物的特質，說不定對調查和討伐有幫助。”
“記得還是在入學卡塞爾不久的時候，我帶零去佛羅里達州的大沼澤地，”路明非笑了笑：“中途被這東西弄得腦袋疼，也還不清楚最關鍵的那個名字。”
“後來記錄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清楚了，對吧？雖然沒直接接觸過本尊，但我印象很深。所謂‘黑龍傳說’，以及那個名字的第一次出現，是在舊大陸修雷德王國的創立者在背叛中喪命時，忽然現身的一位紅衣詩人所唱，之後，那強盛的王國被一夜焚燬。”
【當無數飛龍被驅逐之時，傳說的序幕將被拉開】
【當數不盡的血肉被撕裂、骨血被粉碎吸乾之時，祂將會降臨人間】
【塵土為之燃燒，鋼鐵為之融化，水流為之蒸騰】
【風起雲湧，草木荒蕪，熾烈重生】
【其名曰：米拉波雷亞斯，其名曰：宿命的戰爭，其名曰：無可避免的死亡】
【若有喉便狂嘯吧，若有耳便傾聽吧，若有心便祈禱吧】
【米拉波雷亞斯】
【天地為之傾覆，唸誦祂的名】
【天地為之傾覆，唸誦祂的名】
【唸誦……祂的名】
楚子航沉穩地念完，在場眾人都更加安靜了些。
若是以往聽到這些不知算讚美詩還是童謠的句子，他們或許還有心情調侃幾句，比如吐槽修辭，比如笑罵誇張，但一路經歷過來，被動或主動參與那些都有黑龍身影的事件，最後再直面這個世界正遭遇的種種恐怖異象，再沒人能輕浮以對。
畢竟，在四大君主、白王乃至赤龍一族以某個地區的動亂為起點，叫囂著要毀滅世界的時候，黑龍還未現身時的災異，就已經讓整個星球瀕臨崩潰了。
人們總是想要觸及只存在典籍中的傳說，但當傳說化作真實降臨世界，當那些誇張的描述變為災害肆意侵襲，卻又無法不感到恐懼與懊悔。
路明非也垂下頭，眼中泛出一絲漣漪。
他當時讓後勤組記錄的時候，只是先給了大致內容，之後才想起來似的，讓他們補上那個已經確定的名字。而現在，親耳聽到那個名字真實地出現在那段傳說中，比起大沼澤地時的疼痛恍惚，又是另一番複雜的心境了。
“老大，不管怎麼樣，你發話吧！怎麼搞！”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過來，路明非卻像沒看到，自顧地擺弄篝火。
又沉默了會兒，他才輕聲開口道：“據說，在黑龍上一次降臨前，全世界的異象會持續好幾個月，而我們的世界，從來沒有應對的經驗。”
“所以不管是純粹的人類側，還是勢力複雜的混血種側，都要看著點。”
“你們也知道，除了狩獵外，我不太擅長這些東西，所以往後的這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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