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平沙塢。
月光如練,映照著連綿起伏的營帳,五十萬南軍在此紮營,營盤漫無邊際,夜色中翻湧著肅殺之氣。
中軍大帳內,李景隆獨自佇立在沙盤前,指尖劃過標註著“真定”的木牌。
他已立下軍令狀,此戰不僅是南軍反擊的號角,更是他立威的關鍵——軍心若散,萬事皆休,那些本就對他心存疑慮的勳貴子弟,更會藉機發難。
“少主,監軍在外求見。”福生的聲音從帳外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李景隆皺眉:“讓他進來。”
一路之上,太監王忠自以為身負監軍之職,沒少在軍中指手畫腳,他已一再容忍。
帳簾掀開,太監王忠帶著假笑走進來,身後跟著錦衣衛指揮使魏崢與穎國公之子傅忠。
李景隆瞥了三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是物以類聚。
“見過大將軍。”三人齊聲見禮,眼神閃爍,看起來卻並非真的心存敬畏。
“有事?”李景隆手按沙盤,語氣淡漠,目光仍落在那些代表軍隊的小旗上。
王忠上前一步,擺出憂國憂民的模樣:“將軍,燕軍已圍真定,前線十萬火急,應該晝夜兼程才對,為何大軍卻行進如此之慢?”
“再拖延下去,真定若失,罪責難當啊!”
李景隆猛地抬眼,目光如刀:“你的意思,真定丟定了?!”
王忠被他看得一窒,慌忙改口:“卑職是說,若再遲緩,怕是來不及支援啊。”
“離京時陛下有旨,即便不能勝,也絕不能讓燕逆再前進一步。總不能等將軍到了,接手一座空城吧?”
“你這是在惑亂軍心!”李景隆甩手將一面紅色小旗擲向王忠,小旗砸在他胸口,滾落在地。
站在王忠身邊的傅忠低頭掃了一眼,瞬間皺了皺眉頭,彎腰將小旗從地上撿起,當他看到小旗上寫的那個“傅”字時,不由得瞳孔驟縮。
“卑職實在憂心北境!耿老將軍的三十萬大軍已折損大半,真定若破,再無險可守!還請將軍加速行軍,否則卑職只能如實奏報陛下!”
王忠一臉苦澀,苦口婆心的勸解著,聽起來既像是哀求,但卻又隱含著一絲威脅之意。
李景隆冷笑:“耿老將軍當真帶了三十萬兵馬?”
王忠臉色驟變,眼底閃過驚恐,一時間無言以對。
長興侯耿炳文北上平亂時,為震懾燕軍、安撫民心,對外宣稱擁兵三十萬,實則僅有十三萬!
朱棣若真以主力攻打“三十萬”南軍,這十三萬將士如何抵擋?!
“你要奏報便奏報,那是你的本分。”李景隆語氣冰冷,“但我是統帥,軍中決策,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再敢越權,休怪我軍法處置!”
王忠被噎得說不出話,魏崢忙打圓場:“將軍息怒,王公公也是心急則亂,並非惑亂軍心,只是我等的確心繫北境,所以心裡著急了些,還望將軍息怒。”言罷,他還不忘給傅忠使了個眼色,
可是此時的傅忠心思早已全都在手中那隻小旗上,眉頭始終緊鎖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王忠和魏崢都說了些什麼。
“沒別的事便退下吧!”李景隆揮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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