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見,李景隆清瘦了些,眉宇間帶著幾分疲憊,眼神卻格外亮。
“燕軍今日又來叫陣了?”李景隆笑著點頭,語氣平靜得像是早已料到。
他雖半月未出工坊,外面的事卻瞭如指掌。
“是啊大將軍,”耿炳文眉頭緊鎖,語氣無奈,“將士們都在外面等著呢。燕軍屢次進犯,咱們總這麼躲著,終究不是辦法。”
“誰說我在躲?”李景隆抿嘴一笑,抬手指向桌案上的兩樣東西,“耿老可認得這是何物?”
耿炳文疑惑地走上前,仔細打量著桌上的兩個物件:一個頭粗尾細,尾部掛著鐵環,模樣像錘子;另一個像是被鋸斷的火銃,造型奇特,從未見過。
“這物件看著像火銃,”他先指了指短筒火器,“但老夫只在宮裡見過類似的玩意兒,是當年安南國進貢給先帝的玩物,卻沒這般小巧。至於這個...”
耿炳文指著另一個像錘子一樣的物件,無奈地搖了搖頭,“老夫實在認不出。”
“耿老果然見多識廣。”李景隆拿起那把奇形火銃,眼中帶著笑意,“這確是火銃,卻是改良過的短筒燧發銃,我換了燧發點火裝置,靠機械擊錘帶動燧石與金屬火鐮摩擦,產生火花後引燃藥池,再觸發槍管裡的主火藥,推動彈丸射出。”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這種火銃不用火繩,雨天風天都能用,射速快,還便攜。近戰或小股兵力奇襲時,殺傷力十足!”
耿炳文、鐵鉉幾人圍上來,聽得專注。雖不全懂,卻已覺出其中厲害。
“大將軍竟還有這般鑄器的本事?!”耿炳文興奮地想伸手去碰,眼裡滿是驚歎。
李景隆卻把火銃往腰後一別,這是第一件成品,他哪捨得讓人亂摸。
緊接著,他又拿起那“錘子”,捏著尾部鐵環晃了晃,眼中閃著興奮的光:“這個叫轟天雷。引線連著裡面的火藥池,扯掉鐵環,片刻就會劇烈爆炸。單這一顆的威力,就足以把這間密室夷為平地!”
耿炳文幾人下意識後退半步,臉上又驚又喜,滿眼緊張。
“原來大將軍這半月閉門不出,竟是在督造這些利器!”耿炳文心頭的疑慮瞬間煙消雲散,語氣裡滿是欣喜。
“正是。”李景隆點頭,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燕軍騎兵善戰,正面交鋒咱們佔不到便宜,倉促出擊風險太大。我一直主張穩固防線,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火器一成,再與燕軍開戰,必能事半功倍!”
這半月以來,他嚴令工坊只進不出,連盛庸三人都不許靠近,就是為了保密。
好在黃茂果然爭氣,除了短筒火銃和轟天雷,還試製出簡易迫擊炮,為此專門設計了輕便炮架,適配小型火藥彈,強化攻城與遠距離火力壓制能力。
投石機也進行了升級,不但改了射程,還將原本投擲的石頭換成了火藥彈,威力更是翻倍。
這期間所有工序他都親自盯守,就等實戰驗真章。
“老夫明白了!”耿炳文難掩激動,“這就出去安撫眾人,讓他們把心放在肚子裡。”
“有勞耿老。”李景隆叮囑道,“不過這裡的事,暫時還得保密,除了咱們幾個,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能說。”
“老夫明白。”耿炳文用力點頭,接著又想起一事,眉頭微蹙,“對了,齊雲的死訊還是傳回了京都,齊泰視這侄子如己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大將軍還需多加提防。”
李景隆眯了眯眼:“知道了。眼下沒空理會這些,他要報仇,儘管來。”
“接下來就拜託耿老鎮守真定,再給我半月,南軍定能與燕軍一戰!屆時,便是我軍揚眉吐氣之時!”
他有意重用耿炳文,就是想借助耿炳文在軍中的威望,穩住近日浮躁的軍心。
耿炳文毫不猶豫地應下,轉身匆匆離去,帶著堵在隧道外的將領們迅速離開,只留下了一頭霧水的監軍王忠,看著火藥味撲鼻的隧道入口,眉頭始終緊皺。
...
工坊內,李景隆看向留下的鐵鉉、平安、盛庸和福生,神情驟然凝重:“有新任務交給你們。”
“末將隨時候命!”
“請少主明示!”
四人同時拱手,眼中閃爍著按捺不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