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只抬眼瞟了眼耿炳文手中的佈防圖,一言未發。
“大將軍攜五十萬雄兵而來,若趁燕軍此刻群龍無首之際發起猛攻,或許能一舉重創敵軍,若能順勢奪回居庸關與永平城,更是再好不過!”耿炳文望著李景隆,眼中滿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畢竟如今討燕統帥已是李景隆,他無權擅自行動。
“耿老真覺得此事易如反掌?”李景隆唇邊噙著一絲笑意,語氣帶著幾分若有所思的反問。
若單靠人數優勢便能擊潰朱棣,那即便他不來,歷史上恐怕也不會有永樂大帝這號人物了。
“縱然艱難,老夫仍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耿炳文神色懇切,語氣愈發堅定。
“末將願為先鋒,請大將軍撥兵十萬,三日之內必取永平!”
“末將願領十萬兵馬強攻居庸關!”
剎那間,耿炳文麾下的部將們紛紛挺身而出,一個個請戰之聲此起彼伏,滿帳群情激昂。
想來從開戰至今,他們連戰連敗早已憋足了氣,如今援兵既至,都盼著能一雪前恥。
可李景隆心中卻清明得很——輸贏從不是嘴皮子一碰那麼簡單。
燕軍,絕非他們想的那般不堪一擊。
沒有十足把握,李景隆絕不會輕易出兵。
更何況離京前他便已打定主意,眼下只想趁燕軍喘息之機爭分奪秒,讓軍器局晝夜趕造火器!
昨夜,他已將沿途之上暗中繪製的武器圖紙悉數交給工匠黃茂,命其帶領京都帶來的班底與真定城軍器司合作,按圖晝夜趕工。
“大將軍?”耿炳文望著沉默的李景隆,再次出聲詢問。
“都散了吧。”李景隆抬眼掃過眾人,語氣平靜,“此戰過後,燕軍損失不小,定會休整,短時間內斷不會再來進犯。正好,我軍也趁此時機養精蓄銳,讓受傷的弟兄們好生將養。”
這話一出,廳內眾人盡皆愣住。
唯有盛庸、傅忠與福生面無表情地立在原地——並非他們看透了李景隆的用意,只因他們向來對其言聽計從。
“大將軍這是何意?”耿炳文眉頭微蹙,滿臉疑惑,“燕軍剛遭大敗,士氣正低,我軍若全力出擊,必有斬獲!即便收復不了失地,也能讓燕軍損失慘重,屆時再養精蓄銳豈不是更好?”
李景隆輕輕搖頭,態度堅決:“不行,時機未到。”
“將軍...”
“為何...”
“我意已決,此事不必再議!”眾將還想再請戰,卻被李景隆冷聲打斷。
“諸位求勝心切,本將軍感同身受。但此時主動出擊,絕非上策。我自有安排,大家靜候便是。”他頓了頓,緩聲道,“朱棣麾下將領個個驍勇善戰、身經百戰,這些年駐守北境,多次與北元交鋒,絕非易與之輩。”
“況且,他的麾下還有不少歸降的蒙古騎兵,戰力更是不容小覷!正面交鋒,我軍雖人數佔優,卻未必能討到好處,必須另尋破局之法。”
“我並非畏戰,只是不願將士們白白送死。請大家信我,平定燕亂之日不會太遠。諸位還是趁這段時日好生練兵,待日後一舉剿滅燕逆!”
“從今日起,全軍死守不出,加派人力鞏固城防,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李景隆沉默片刻,目光掃過眾人,沉聲下令。
廳內眾將聽罷,盡皆陷入沉默,臉上滿是不解與質疑,更有人低聲議論,說李景隆是怕了,甚至揣測先前化解真定之危的計策,或許根本不是他的手筆。
“安靜!”耿炳文冷冷瞪了眾人一眼,隨即轉向李景隆,面色依舊凝重,“將軍這是已有別的應對之策了?”
李景隆笑了笑:“眼下還不能說,日後耿老自會知曉。”
研製火器的事,他瞞著所有人,一來不知能否成功,二來是怕走漏風聲,萬一傳到朱棣的耳朵裡,恐日後對他有所防範。
“好!”耿炳文略一遲疑,重重頷首,“既如此,便全按大將軍的意思辦。你們都回去好生練兵,不得懈怠!”
見耿炳文態度驟變,眾將先是一愣,還沒來得及發問,便見他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等等!”
一直默坐一旁的王忠突然開口,臉色陰鷙如墨,目光如刀般掃過李景隆與耿炳文。
“公公還有吩咐?”耿炳文臉上笑意微斂,沉聲問道。
“咱家若不主動開口,你們怕是壓根沒把咱家放在眼裡吧?”王忠冷笑一聲,語氣陡然尖銳,“別忘了,咱家是陛下親派的監軍!軍中大小事務,咱家都有權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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