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石破天驚的“大鵬”詩,再是力壓全城的案首之作……這絕不可能!
一個荒唐卻又揮之不去的念頭,猛然闖入她的腦海。
她想起了蘭亭詩會上,角落裡那個穿著下人衣服,神情卻異常平靜的身影。
她想起了退婚那日,在滿院狼藉中,那個少年說出“莫欺少年窮”時的眼神。
是他……
難道是他?
這個念頭一出,柳如煙的心瞬間亂了。
難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李府此刻已是狂喜的海洋。
李員外得知兒子真的中了案首,欣喜若狂,當即履行承諾,將早已備好的兩百兩銀票和一處城中宅院的地契,親手交給了謝遠。
“謝先生!您真是我李家的大恩人啊!”
但狂喜過後,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恐懼。
名聲太大了!
一個案首,接下來就要考秀才,考舉人!這要是哪天露餡了,可是欺君之罪,要滿門抄斬的!
他惶恐地看著謝遠:“先生,這……這往後的路,可怎麼辦啊?”
謝遠接過報酬,神色依舊平靜。
“員外放心。”
他胸有成竹地說道:“後面的路,我已經替李公子想好了。”
他那份鎮定自若,讓李員外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了下來。
就在全城都在議論新晉案首“李威”時,無人注意的角落裡,一個衣衫樸素的年輕考生,正癱坐在榜下,對著榜單嚎啕大哭。
他叫周恆,曾是府學裡與原主交好的同窗。
他家境貧寒,苦讀十年,所有人都說,這次是他最有希望考上童生的一次。
可他,再次名落孫山。
一位老先生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周恆,莫要傷心,非你之過。”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遠處被眾人簇擁的李府馬車,壓低了聲音。
“是有些人,佔了本不該屬於他們的位置。”
周恆猛地抬起淚眼,順著老師的目光看去。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難以遏制的嫉妒與不甘。
憑什麼?
憑什麼那個不學無術的李威能高中案首,而自己卻名落孫山?
一顆陰謀的種子,就此埋下。
謝遠拿著地契和銀票,回到了位於城中的新宅院。
這是一座兩進的小院,乾淨整潔,足夠一家人安穩度日。
看著激動得說不出話的家人,他內心卻異常平靜。
他知道,從他代替李威寫下《憫農》的那一刻起,“謝遠”自己的科舉路,至少在明面上,已經徹底斷了。
替考者,終身不得入仕。
這是大離王朝的鐵律。
但他沒有絲毫後悔。
科舉之路暫時不通,那便自己開闢一條新的路。
他看向城東唐府的方向,喃喃自語。
“一條……讓天下文人,都必須仰望我的路。”
他從懷中,緩緩拿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副他用硬紙殼精心繪製、用毛筆寫上小字的卡牌。
卡牌的封面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
“三國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