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嫌不夠,繼續呵斥道:“士農工商,貴賤有別!此乃我華夏千年,不變之鐵序!”
“你如今,重商抑儒,提拔賤役!將來,還有誰,肯十年寒窗,苦讀聖賢之書,去求取功名?”
“到那時,國將不國啊!”
這番話,讓原本熱烈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工匠李等人,更是面露尷尬和憤懣,端著酒杯,不知所措。
唐寶當即便要起身反駁,卻被謝遠,用一個平靜的眼神,制止了。
謝遠,沒有生氣。
他反而很客氣地,站起身,請這位族叔入了座。
並親自,為他斟上了一杯,溫熱的黃酒。
他平靜地,開口問道:“族叔,敢問您,我儒家學說的根本,究竟是什麼?”
那族叔一愣,隨即挺起胸膛,傲然答道:“自然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說得好。”謝遠點了點頭。
“那,敢問族叔。若國之不富,民之不飽,工之不精,商之不通。”
“我們,又拿什麼,來‘治國’?又拿什麼,來‘平天下’?”
“難道,就只靠著書房裡那幾本,聖賢的書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他指著身旁的工匠李,說道:“這位李師傅,他改良的農具,能讓萬民增產,不受飢餓之苦。這,便是‘治國’。”
他又指著另一邊的唐寶,說道:“這位唐公子,他經營的商路,能讓南北貨通,充盈國庫,抵禦外辱。這,便是‘平天下’。”
最後,他看著那位,已經目瞪口呆的族叔,一字一頓地,說出了自己,最核心的,也是最顛覆的理念。
“族叔,時代,已經變了。”
“‘士’,不應該,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腐朽的階層。”
“未來的‘士’,應該是,懂農事,精工造,明商賈,能吏治的,全才!”
“這,才是我南陽實學書院,要為我大離王朝,培養的,能真正‘平天下’的,國之棟樑!”
這番話,如醍醐灌頂,不僅讓那位前來詰難的族叔,啞口無言。
也讓在座的葉知府和吳提學,對謝遠那宏偉的“新政”藍圖,有了更深層次的,全新的理解。
那位族叔最終,面紅耳赤,再也無顏待下去,羞愧地,自行離席而去了。
一場家庭宴會上的小插曲,最終,演變成了一場,關於“新舊人才觀”的,深刻的辯論。
謝遠藉此機會,成功地,向自己的核心團隊,完整地,系統地,闡述了他未來改革,最核心的目標——
“重塑‘士’的定義,再造國家的人才根基”。
而這個,無比宏偉的最終目標。
將不可避免地,與一個,最古老,也最強大的制度。
發生,最激烈的碰撞。
那,便是——
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