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聲色地又看了一眼james kim。
退一步講，即使沒能完成那15%的增長，但“品牌摯友”的身份依舊對提升個人逼格大有裨益。
況且，那幾塊將被“贈與”的品牌經典腕錶也實實在在落入了他的表盒。
絕不白忙。
這筆賬，怎麼算都穩賺不虧！
秀場燈光驟暗，復亮。
空氣中浮動的香水分子還帶著上一場走秀留下的、未及散去的餘韻。
等候多時的品牌助理已無聲靠近。
雙手託著一個黑絲絨方盒，在james kim微微抬手的示意下。
盒蓋無聲掀開。
襯裡是如初雪般純淨的白色天鵝絨。
其中心，一枚時計傑作靜靜臥伏——卡萊拉 calibre 5。
“小小見面禮。”
james kim將盒子輕輕推至姜在勳手邊：
“期待它能陪你走上更多重要的場合。”
姜在勳的唇角勾起一個極淺、卻足夠清晰的認同弧度。
沒有虛辭推卻，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出。
清脆的搭扣聲響起。
三個月。
足夠他將年末那些星光璀璨的頒獎典禮，統統變成卡萊拉腕錶的獨家露天展示櫥窗。
……
合約底定。
心頭一塊石頭徹底落地。
姜在勳的目光才真正從商業博弈的棋盤上抬起，帶著一絲“工作完成”後的閒暇餘裕，隨意地掃過臺下那更為擁擠卻也璀璨生輝的看秀嘉賓核心區域。
這一掃。
竟是熟人處處，星光點點。
——少時的舞后、加州甜豆以及戰狼正舉著手機合影。aoa的純欲標尺和apink的精緻雕刻臉遙遙相坐。小野馬大膽的穿著在光影下也足夠顯眼。
目光掠過去。
甚至瞧見了那位有過兩面之緣的——“瓷器精”。
彼時的她褪去了練習生的青澀，此刻穿著剪裁利落的小黑裙，側臉線條在光暗對比下如同剛雕琢完的白瓷。
這是……出道了？
姜在勳的目光如同在目錄上瀏覽般滑過這些熟悉或半生不熟的面孔。
然後。
視線猛地釘住，往回拽！
就在那片衣香鬢影交錯、無數精心雕琢的側臉輪廓之中——
離那個嶄新出爐的瓷器精座位隔了三張椅子的地方……
鄭秀晶？！
彼時。
鄭秀晶似有所感，循著感覺回望過去。
四目相對。
“！”
鄭秀晶的心臟像被猛地攥了一下，幾乎是憑藉著藝人深入骨髓的表情管理本能，倏地別開臉。強行鎮定地落在正前方空無一人的t型臺上。
是了。
《太陽的後裔》客串結束，在片場與姜在勳那場夾雜著尷尬、彆扭、還有一絲她自己也不願承認的……久別重逢般心悸的碰面後……
她就被s.m迅速打包塞上了飛往美國的航班。
闖美。
公司高喊著光鮮口號，扔給她們四人體的f卻是幾場拼盤演出。
行程單排滿，落地就趕場，累到靈魂出竅。
這一個月倒時差的混亂深夜，或者化妝間裡等待演出前的短暫空白裡……
那晚在太白市小餐館的對話，那些藏於彼此眼底、未能言說又被強行按捺下的東西，總是不受控制地浮上來。
一遍。
兩遍。
一百遍。
想得多了，某些原本分手時的憤怒、委屈和少女自尊心強行壓下去的細節與念頭便漸漸無法忽視。
歸根結底……
他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無法調和的根本性矛盾。
無非是自己彼時那份易燃易爆的無敵缺乏安全感……迭加了一點青春末期少女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胡亂猜測和任性……再混合了自身那份傻乎乎的不成熟……
以及……
咳咳……
一丟丟、就一丟丟的無理取鬧成分（她打死也不會承認佔了主要原因）！
非要揪個主犯……
——那個優柔寡斷、在她敏感期撞槍口上還不立刻解釋清楚、反而讓她自己胡思亂想越鑽越牛角尖的……
姜！在！勳！
——也脫不了干係！
……
姜在勳看著鄭秀晶那完美45度側臉“看秀”姿態，以及那完全遮蔽掉他這個方向的磁場，眉梢都沒動一下。
理都不想理？
太正常了。
這才是鄭秀晶。
姜在勳淡定地收回目光，重新將視線投向空蕩的t臺盡頭。
光柱切割黑暗。
電子音樂帶著冷感響起又變幻走過了幾個輪迴。
直到。
一陣糅合了復古電子節拍與微妙金屬質感的背景音浪從音響陣列中洶湧而出。
通道的光暈中。
李聖經的身影裹挾著強烈的存在感，踩著她那標誌性的步伐登場了。
相比兩年前那場姜在勳還有些欣賞不來的、濃墨重彩的秀場妝。
今天這張臉幾乎看不到過分刻畫的痕跡。
眼線只勾勒了內眼線，拉長眼尾的線條點到即止，配合著略深的眼窩，營造出一種疏離的審視感。
姜在勳嘴角的弧度加深。
幾乎是立刻從西裝內袋裡摸出手機。
解鎖。
點開相機。
鏡頭拉近。
對準那個在聚光燈下光芒四射的身影錄製起來。
他的鏡頭裡，只有她。
這幅專注的、帶著毫不掩飾欣賞的姿態，清晰地落入了不遠處那雙一直似看非看、暗中關注著的眼睛裡。
鄭秀晶的呼吸微微一滯。
一股說不清是酸澀、氣悶還是別的什麼的情緒瞬間堵在胸口。
金！智！媛！
鄭秀晶在心底洩憤地狠狠將那個通風報信的好閨蜜“毆打”了一遍！
“哎呀~知道你剛好回國，又剛好在東大門有活動嘛！有緣千里來相會咯！”
會個頭啊！
我就多餘來！
完全就是——
自！找！苦！吃！
……
再精彩的秀也終會謝幕。
十五分鐘後。
李聖經的身影隨著模特佇列消失在後臺入口。
謝幕燈光驟亮。
掌聲雷動。
後臺通道入口處。
光影被厚重的垂簾分割，人聲、腳步聲、衣物摩擦聲交織成一片忙碌的海洋。
李聖經微微仰著頭，正被妝發師小心的用吸油紙按壓額角，幾位相熟的模特圍著她低聲笑語，討論著一會兒的慶功地點。
眼波流轉間，她恰好瞥見垂簾掀開的一道縫隙——
姜在勳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那裡，臉上帶著她熟悉的、溫煦的笑意。
原本還繃著點冷峻線條的嘴角瞬間如同冰雪消融，笑意真實地漾開。
李聖經起身，幾步便繞開人群和障礙走到姜在勳面前：
“談得怎麼樣？”
姜在勳沒立刻回答。
而是利落地解開了自己腕上那枚還帶著體溫的卡萊拉腕錶。
他一手輕輕捧住她的手腕。
另一手將表扣嚴絲合縫地扣在了她小巧的腕骨之上。
錶帶有些松。
姜在勳順勢將那隻綿若無骨的小手整個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把玩著：
“品牌摯友，三個月後達不達得成15%增量……就看天意了。成了，代言人合同就到手。不成……幾塊表撈到手也不算虧。”
“哦……”
李聖經剛想就這目標發表點看法。
抬眸間。
她的目光卻越過了姜在勳的肩頭，落在了垂簾縫隙外那片半明半暗的光影交界處。
姜在勳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異樣。
順著她的視線，自然地側身回頭望了過去。
只見——
鄭秀晶那雙漂亮的清冷眼眸，沉默地望著他和李聖經。
以及他和她之間那親密無間交握的雙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