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某省得。”
林希自褡褳裡取出兩串銅錢:“定錢兩百文足陌,不知夠否?”
“足矣。”
理論上講,一陌即一百文,可實際上,由於宋朝缺銅,坊間多以七十五文作一標準陌,與之相對的便是足陌,不少分文的意思。
吳銘接過定錢掂了掂,這幾日數錢串錢,給他練出手感來了,一掂便知八九不離十。
“有勞了。”
林希拱手告辭,方轉出半步,忽又折返回來,笑道:“險些忘了緊要的,那兩位蜀地相公曾在你家用過飯,特意叮囑要飲涼茶,還望吳掌櫃多冰鎮兩壺。”
“可是眉州蘇氏?”
吳銘竟然絲毫不覺得意外,他只是有點鬱悶,有正兒八經的好茶不喝偏要喝飲料,小孩子麼!
“正是蘇家昆仲。”
若非知曉二蘇鐘意此家,他豈會選在這等無名小店設宴?
吳銘扯下布招時,林希的皂靴聲已遠在巷口。
這哥們甚至連價碼都沒問,真不怕我訛他呀……
不問也好,真問起來吳銘反倒答不上來,他沒吃過本朝的高檔酒宴,壓根不瞭解市場價。
轉頭看向二郎,後者正在掃地,儘管地上不染纖塵。
“這席面該收多少銀錢?”
李二郎撓了撓後頸:“某隻曉得正店的菜品單賣是一個價,放在酒宴裡便是另一個價……”
還是謝清歡見多識廣:“以內城正店為例,同樣規格的一桌酒宴少說十貫起,酒錢另算。罕有人會在無名小店設宴,以弟子愚見,不宜超過一貫……”
見師父眉毛一挑,趕緊改口:“然則師父的手藝超凡脫俗,豈是尋常食肆能比?縱收他們兩貫亦不算逾矩。”
“便定兩貫。”
吳銘當即拍板,又問:“下酒八盞,分量如何?”
所謂下酒八盞,非是指八道下酒菜,而是指客人打算行八盞酒,每盞酒須佐以兩道菜,即十六道菜。
這十六道菜不能一次性上齊,酒過一盞,便呈兩品,以小碟分裝,送至各位客人面前。
謝清歡坦言相告:“菜碟約莫掌心大小,每味不過三箸之量,師父可記得狀元樓的肉鮓?取半碟之量即可。”
吳銘心下了然,這般分量乘個六和尋常一份相差不多。
正要開口詢問葷素羹湯的配比,開山大弟子已娓娓道來:“葷十素四羹湯兩盞,此為最低規格。葷菜須有羊肉、河鮮、飛禽、腰肚……”
經過一番討論,師徒倆最終敲定了選單。
“客人要的鮮果、乾果、蜜餞和鹹酸,師父作何打算?不妨列個單子,我與二郎明早買肉時,順道買回來。”
“你與二郎只管沽酒,此事無須操心,為師自會籌備。”
吳銘還沒想好買什麼,不過嘛,鮮果、乾果、蜜餞、鹹酸——前三個顧名思義,鹹酸指的是醃製或醬漬的水果——自然是從現代進貨價效比更高。
“掌櫃的!”正在刷碗的李二郎忽然喊話,“店裡的菜碟怕是不夠週轉!”
“我省得。”
吳銘推門重返21世紀,左右無事,現在便去市場裡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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