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將大雜燴分作四份,蓋在飯上,特意給老爸那碗堆出小山尖。
“爸!端飯!”
吳建軍大步邁進後廚,徑直抽出筷子品嚐徒孫的手藝,衝緊張兮兮的謝清歡豎起大拇指:“不鹹不淡,非常下飯!”
吳記川飯這邊,店堂裡依舊空蕩。
李二郎攥著抹布反覆擦拭桌椅,心中惴惴。
招不來客人,自是他辦事不力,昨日尚能借口有雨,今日卻免不了要挨一頓罵。
聽見灶間傳來腳步聲,他更覺羞愧不安,慌忙起身欲向掌櫃的請罪,吳掌櫃卻並未訓斥他,只把青瓷盤擱在桌上,溫和道:“可是餓了?吃些點心。”
李二郎愣了下,喉頭微動,眼眶驀地發熱:“掌櫃的,我……”
“坐下吃飯。”
吳銘利落截斷話頭。
李二郎把到嘴邊的酸話就著飯嚥下去,扒飯速度比平時快了許多。
見他吃得香,謝清歡忍不住問:“如何?”
李二郎抬起手背抹去嘴角油漬,口齒含混語氣卻篤定:“掌櫃的手藝自是東京城裡獨一份!”
謝清歡撲哧一樂:“這頓便飯出自我手,怎敢與師父相較?”
李二郎慌忙改口:“謝鐺頭的手藝自也是極好的。”
褒獎總歸令人心情愉悅。
謝清歡嘴角噙著笑,目光幾次掠過師父端坐的方向,想討問評價,又怕自取其辱,終究沒敢開口。
她自己都不滿意,更遑論師父?
廚娘多侍奉中貴飲食,衣襟須整潔得體,舉止須從容大方,她倒好,烹製時手忙腳亂,新換的工作服也染成黑一塊黃一塊的,哪有半點儀態可言?
一念及此,嘴角的笑容便消失了,謝清歡端起餐盤默默進食。
幸而味道不算太壞。
兩家店都只在飯點營業,吳建軍吃完午飯就回老爺子家睡午覺去了。
吳銘也正欲摘下簷角布招,閉店打烊,麻繩剛解到一半,忽聽得一聲喊:“且住!”
循聲看去,但見一襲青衫廣袖踏著巷陌積水快步而來,方頜闊額國字臉,正是昨日兩度照面的年輕書生。
吳銘叉手行了一禮:“實在不巧,小店業已打烊……”
青衫書生自然便是林希,他輕擺廣袖,笑道:“非為果腹,特來訂宴,貴店可做得酒宴?”
“做得!”
吳銘答得爽利,心下卻發虛。他只知宋時酒宴的規矩章程與現代大相徑庭,卻不知其所以然,此刻顧不得細究,難得有貴客登門,先應下來再說。
“敢問相公貴姓?”
“免貴姓林,暫寓興國寺客院。六人席面,明日午時用膳,須兩鮮果、兩乾果、兩蜜餞、兩鹹酸、下酒八盞——不知貴店的美酒是何家所釀?”
吃一塹長一智,吳銘不答反問:“林相公可有偏好?”
林希略一沉吟,說道:“清風樓離此地不遠,便煩請店家沽取三壇上品玉髓。”
“使得。”
吳銘頜首應諾。這回是真得去清風樓沽酒了,私釀終究犯禁,醉翁純屬意外,能不賣就不賣。
“賓客中僅兩位相公來自蜀地,下酒菜式還望店家酌情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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