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堯臣望著盤中紅瓤瑩潤、沁著寒氣的瓜片奇道:“此為何物?”
謝清歡笑道:“冰鎮西瓜,夏日食用分外消暑。”
梅堯臣的喉頭滾了滾,拈起一牙張口咬下。
涼意裹著清甜汁水漫過舌尖,背脊汗意立時收了大半,頓覺精神一振。
不禁拊掌大笑:“吳掌櫃總教老朽驚喜!”
轉眼瓜皮只餘青白,梅堯臣指尖在盤沿徘徊須臾,遲疑再三,終是收手起身:“多謝吳掌櫃款待,老朽該去尋翼之兄商議供餐事宜了。”
行至門口又駐足道:“今晚若是得空,或邀二三好友同來品鑑掌櫃手藝。”
吳銘知道老梅打算以品鑑之名行引薦之實,當即叉手行禮:“小子恭候諸公光臨。”
……
出門在外,身份是兩界門給的。
吳銘在北宋的身份同樣叫這個名字,乃吳家獨苗,街坊四鄰多稱呼他吳大郎,當然,如今都已改口叫吳彥祖(迫真)。
“大郎啊——”某大娘投來詫異的目光,“你的頭髮怎的這般短?可是要剃度出家?”
“我便是有這個念頭,也買不起度牒啊!前幾日做飯遭火燎了頭髮,只得尋一鑷工剃短。”
“倒也別緻!”
“大郎啊,城東李炭翁的孫女正尋贅婿,你若有意,俺可替你牽線!”
“陳翁何時幹起了媒人的勾當?”
吳銘應付著街坊的寒暄,走至巷西劉牙郎的住所前,叩響房門。
接連叩了三次,門內才傳來慵懶的問話:“誰呀?”
不多時,門“吱呀”一聲開啟。
“原是吳掌櫃,呵啊——”
劉牙郎歉然道:“吳掌櫃海涵,正逢午憩時辰,呵啊——”
說著又掩嘴打個呵欠,眼角擠出兩點淚花,左半邊臉上還殘留著竹蓆印痕。
“是吳某打擾了,告辭!”
“誒?”
劉牙郎瞬間清醒過來,臉上大寫的懵。
吳銘哈哈一笑:“適才相戲耳!”
隨後斂容正色道:“吳記川飯欲入食行,煩請劉牙郎引見行老。”
其實他本可親往辦理,無非是繳納入行錢、錄下行規、至府衙注簿登記這幾道手續。
只不過,劉牙郎專營食行牙務,兼通契書文墨、長袖善舞,同諸行行老俱有交情,託他代勞更為便捷。
“敢問牙契當備幾何?”
劉牙郎笑著擺擺手:“舉手之勞罷了,吳掌櫃晚間請頓便飯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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