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謝二人重回廚房。
宋代是我國飲食文化史上從一日兩餐制向三餐制轉變的重要階段,士大夫階層與富人群體已普遍實行三餐制,而普通民眾仍保持著早晚兩餐的傳統飲食習慣。
吳記川飯只是一家無名小店,罕有士大夫和富人問津,食客多是本地的販夫走卒和慕川味而來的蜀地旅人,中午雖然營業,料想不會有多少客人。
主要做的還是川味飯館的生意。
昨天一共賣出去三十多份蓋飯,其中一半是回鍋肉蓋飯,另有四分之一是魚香肉絲蓋飯,這兩道大熱菜當然要提前多備一些。
“且看仔細。”
吳銘執刀示範,手起刀落間,不足三毫米厚的二刀肉片片剃下。
“回鍋肉的肉就切成這種厚度,一份的量大概是這麼多……”
謝清歡聽得格外認真,越聽感觸越深:細!太細了!
她自詡飲食還算精細,可今日見了師父對食材的處理,才明白何為細緻。
不同的食材有不同的規格,連薑片該切多厚、蔥白要留幾寸都有講究。即便是同一種食材,在不同的菜品裡亦各有章法,就連熗鍋的蔥末和調味的蔥段都分得清清楚楚。
謝清歡本欲向師父請教“萵苣炒肉絲”的做法,可她忽然意識到,她和師父之間的差距不在於特定菜式的技法差異,而在於理念上的不同。
這不是學會一兩道菜就能解決的問題。
當從頭學起,循序漸進,方是正途。
她接過廚刀,遵照師父的示範,一絲不苟地將各色食材一一切好。
“不錯。”
吳銘語氣淡淡,心裡卻樂開了花!
牛哇牛哇!才看一遍就能完美復刻,簡直是天生當廚孃的料!
看來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勝任配菜師這個崗位了。
謝清歡同樣暗自驚詫。
她注意到廚房裡的肉類食材以豬肉為主、雞肉為輔,竟全然不見羊肉的蹤影。
此處莫非不是東京城?便是南方市鎮的食肆,也斷不至於完全棄用羊肉。
最令她驚異的當屬廚房裡諸多的陌生食材。
那鮮紅的帶有辛味的條狀物她之前以為是茱萸,師父卻道:“此物名為辣椒,切制時切忌揉眼,其辛辣程度遠勝茱萸。”
師父所言不虛,光是湊近聞了聞,便辣得她吐舌頭。
親自執刀切段時,刺鼻的辛氣更是直衝鼻腔,其烈度勝過茱萸何止百倍!
另有狀如卵石的土黃色菜蔬,師父稱之為“土豆”,稱其與山藥類同。
山藥她是知道的,可她完全看不出這二者間的類同點。
這個叫土豆的東西渾圓而無稜角,表皮粗礪,切削時觸感脆硬,全然不似山藥的粘滑質地。
更不同的是用法,山藥多用於熬煮羹湯,師父卻命她將土豆切作細絲,顯是要入鍋快炒。
還有那又圓又紅的“西紅柿”、那據說不易煮熟的“四季豆”,那黃不溜秋的“南瓜”……
她敢打賭,這些稀奇古怪的食材絕不是東京所產,甚至不是大宋所產!
可大宋沒有的東西,師父的灶房裡何以會有?
定是從天上帶下來的!
師父果真是下凡歷練的灶王爺!
她正胡思亂想著,忽有人語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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