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吳銘故意賣個關子,“你且按午間教你的刀法片腰花,至於我試做的是何種菜,待會兒嘗過便知。”
謝清歡當即運刀如飛,切著切著忽然察覺到不對。
這回竟然不見那名為“辣椒”的奇物,紅、綠、幹、泡四種辣椒皆無;若是要復刻狀元樓的荔枝腰子,卻也不見芫荽……
謝清歡抿著唇將疑惑嚥下,依言給腰花碼味上漿,轉而切起蔥薑蒜。
待油鍋燒得冒煙,嘩的一聲,腰花入鍋。
謝清歡緊盯著灶火,只見師父手腕一抖,鐵勺竟似颳起烈焰!
師父說過火攻菜講究“火中取物、十息成菜”,卻見鐵勺起落間鍋中腰花直如金鯉躍波,此等顛勺絕技無論看多少回都賞心悅目。
十息剛到,熱氣騰騰的腰花已滑進青花瓷盤。
與肝腰合炒的油亮紅豔不同,這盤腰子裹著琥珀醬色,青翠的蔥段點綴其間,活脫脫就是狀元樓荔枝腰子的品相,若是撒把芫荽,幾可亂真。
不,怎可叫亂真?師父做的便是真!
湊近了細細一嗅,竟比狀元樓版的香氣更豐富:醬香於狀元樓版是主味,於這道菜卻只是打底,其間更有醋的酸香和糖的甘美……
她忽然感覺這香味有些似曾相識。
“莫不是宮保雞丁的味型?”
“你屬狗的吧?”
“啊?”
“很接近了。把菜端出去吧。”
吳銘給二人各盛了半碗米飯,只須墊墊肚皮,待會給客人炒菜還要嘗味,不能多吃。
師徒二人在店堂裡落座,屋外是雨聲沙沙,雨勢較之最初已經小了許多,卻仍未有停歇的跡象。
“嚐嚐。”
吳銘遞過竹箸。
謝清歡早已急不可耐,夾起捲曲成荔枝形的腰花,放入唇齒間輕咬。
師父的調味端的厲害!醬香、醋香和甜香融合得極好,鹹鮮爽滑,酸甜適口,味道雖然近似宮保雞丁,卻又有所不同,更像是……
“是荔枝!”
她猛然抬頭,雙眸生光。
“對嘍!”吳銘以筷子虛點腰花,眼底泛起讚許,“這正是荔枝味!宮保雞丁屬糊辣小荔枝味,煳辣香濃而荔枝味輕,所以你會覺得相似。”
他發現宋人較喜食醋,所以這道荔枝腰子他用的是大荔枝味,醋較糖略多一些,更適合“宋朝寶寶”的體質。
當然,適不適合他說了不算,還得聽聽面前這位“宋朝寶寶”的意見。
“滋味如何?莫要吹捧,照實說。“
“當真妙極!”謝清歡脫口而出,“狀元樓的荔枝腰子不過形似,而師父這道形味兼備,方不負荔枝之名!”
“誰問你這個了?”吳銘笑著搖搖頭,“我問的是,較之肝腰合炒你更愛哪個?”
“額麼麼……”
謝清歡又連吃兩塊,秀眉微蹙,似在苦惱抉擇。
片刻後,她已有決斷,展顏笑道:“師父的肝腰合炒固然極好,但這道荔枝腰子更合弟子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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