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關索瞥了眼地上四分五裂的琉璃杯碎片,粗聲罵道:“你個撮鳥!偷東西便罷,竟糟蹋這般金貴的物什!”
他鐵鉗般的手緊扣賊人肩胛,反剪其雙臂,像拎小雞似的將對方提溜起來。
那賊人吃痛哀嚎,早已嚇得面無血色。
“走!”
張關索押著他往吳記川飯走去。
街坊四鄰都從家裡湧了出來,來往路人也紛紛駐足看熱鬧。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東西,膽也忒肥了!”
“碎的那是琉璃杯?!這下可攤上大事嘍!”
“該!最看不起這等賊人,判他個絞刑才好!”
“輕了!判個凌遲也不為過!”
群眾判刑,死刑起步。
那賊人聽得心驚肉跳,兩腿抖如篩糠,彷彿走向的不是飯店,而是斷頭臺。
李二郎迅速趕到“抓獲地點”,用巾帕將地上的琉璃碎片仔細收集起來,隨後撥開人群,頭也不回地朝最近的巡鋪方向飛奔而去。
東京城中每三百餘步便設巡鋪一處,每鋪配鋪兵數人,負責維護日常治安和夜間巡警防火,相當於基層街道的派出所。
巡鋪的鋪兵見著琉璃杯的碎片,沒問是哪家店,下意識以為是狀元樓,趕緊派人上報廂巡檢,並差兩個鋪兵跟著李二郎前往“案發現場”。
二郎飛奔報官之時,張關索已將那賊人押回店裡,往地上一摜,恨恨道:“只恨跑脫了那個腿腳最快的!”
兩人迭聲叫嚷起來:“掌櫃的饒命!好漢饒命!官人饒命啊!”
被狄詠制服的賊人急道:“不關我們的事!都是陳貴的鬼主意!他才是主犯!”
“對對對!千真萬確!就是陳貴!前兩日他來你家吃麵,見你用琉璃杯待客,他、他便起了貪念,非要我二人做這‘富貴險中求’的勾當!”
另一人更是把頭磕得咚咚響,涕淚橫流:“我倆被他蠱惑,一時豬油蒙了心,罪該萬死!我二人已經知錯,求掌櫃的開恩!求官人明鑑!求好漢高抬貴手!”
不等吳銘審問,兩人便像倒豆子一樣將三人的預謀吐露出來。
“休要聒噪!”
狄詠抬腳踹翻一人,冷笑道:“東京七十二家正店,哪家沒有琉璃杯?偏來偷這市井小店的,分明是欺吳掌櫃無甚根基,店小人微,端的可恥!只把罪責一股腦兒推給那逃掉的陳貴,以為某看不穿你等的把戲?”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小官人!”
那人連忙爬起來,磕頭如搗蒜:“都是陳貴!是他說這店新開不久,店家看著本分老實……我二人教豬油蒙了心,才信了他的鬼話!”
“千真萬確!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叫天打五雷轟!”
二人賭咒發誓之聲剛落,店門口已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李二郎領著兩個皂衣鋪兵匆匆趕到。
這時,圍觀的群眾已經將店門擠得水洩不通,便連在店裡用飯的太學生也沒有離去,一邊吃瓜一邊看熱鬧。
兩個鋪兵滿腦子想的都是哪家正店出了事,待圍觀者讓開一條通道,目光掃過那略顯逼仄簡陋的店面時,人都傻了。
如此寒酸的食肆竟用得起琉璃杯待客?!來路只怕也是不正……
不對!
尋常食肆哪能引來如此多的讀書人用飯?
更何況,二人的目光落到那位姿態英挺、風度翩翩的年輕郎君身上,心頭俱是一凜!
此人穿著不俗,氣質出眾,顯是非富即貴!
二人立刻收起了小覷之心,不敢怠慢,進店朝三人拱了拱手,問道:“哪位是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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