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七夕,生意火爆得緊,下午自酉時開張,直忙到日落西山,才不再有新食客登門。
李二郎撤下布招,吳振華心滿意足地收起糖畫攤子,慢悠悠晃回後廚。
過了用餐晚高峰,師徒倆終於能坐下喘口氣。
見徒孫歇著也不閒著,竟在雕蘿蔔花,吳振華嘖嘖稱奇:“你也太勤快嘍!不累嗦?”
謝清歡搖頭:“能學本事,不累。師父,你瞧!”
她舉起剛雕好的蘿蔔花兒,吳銘抬眼看了眼,微微頷首道:“不錯,有進步。”
忽然瞥見老爺子在灶臺旁翻弄剩下的食材,詫異道:“爺爺,你幹嘛?”
吳振華自然而然地捆起圍裙,淡定作答:“給你們做員工餐。”
“我來做吧太師祖!”
謝清歡趕緊起身,這本是她的活兒,哪能勞煩太師祖?
吳銘也說:“小謝他們一點辣都沾不得……”
“曉得!我心頭有數,最多微微辣!”
吳振華頭也不抬,見徒孫湊上來搶活,板起臉趕人:“你莫管,快去歇倒!”
謝清歡杵在原地,有點手足無措,回頭望向師父。
吳銘知道老爺子是手癢了,想著過節,便沒阻攔,只再次強調:“他們真的一星半點辣都吃不了,微微辣也不行。”
他對爺爺的“微微辣”可太清楚了,幾個員工要是明天全拉肚子,生意還做不做了?
“曉——得——啦!”吳振華不耐地拖長了調子,“老子不放海椒總行了嘛!”
員工餐向來是用當天剩下的食材和邊角料做一盆大雜燴,省事兒管飽,沒什麼技術可言。
只不過,謝清歡往常是當炒菜做,順帶練練手。
吳振華卻濃油赤醬地做了一大鍋澆頭,往米飯上“哐哐”一扣,麻利地碼出八盤蓋飯。到底是蓋飯仙人,做個員工餐也不忘初心。
吳銘一家在川味飯館用飯,謝清歡四人則在吳記川飯聚餐。
連著給宋人畫了三天糖畫,吳振華正處在興頭上,且這活兒不怎麼費勁,不像另外三人,都已累得不想說話,飯桌上唯有他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先是一通感慨,末了話鋒一轉道:“明天就不消畫糖畫了,我來給你打下手……”
一直沒吭聲的陳萍立刻截斷話頭:“明天不來,以後每個週末來。”
吳振華一愣:“哪個說的?”
“我說的。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現在正式通知你。”
“……”
吳建軍唱起紅臉:“爸,這幾天的生意你也看見了,廚房裡的工作強度比你以前賣蓋飯高多了。你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家,萬一再摔一跤,這不是因小失大嗎?”
吳振華說:“就是因為看到生意好,我怕廚房裡頭搞不贏(忙不過來)……”
“搞得贏!”吳銘打斷,“平時還好,週末會忙一點,所以週末來就行了。”
說是這麼說,吳銘其實有想過再招個師傅,廚房裡只他和小謝兩個人,再怎麼備菜備料,只靠一口灶,客人一多,出菜肯定慢。
店裡如今有四口灶,哪怕再啟用一個,情況也會改善許多。
可要招一個符合他要求的掌灶師傅,在宋代起碼得是正店鐺頭的水平,這樣的師傅上哪兒找去?
即便能找到,人家也未必會答應。
好在兩邊是錯峰的,吳記這邊中午11點和下午5點開張,且晚上賣的是套餐,川味飯館則是中午12點和晚上6點以後才迎來高峰期,勉強還應付得過來。
吳振華沉默半晌,忽然說:“我有個提議,我以後一三五在屋頭休息,二四六七來。”
“反對!”
“反對!”
“反對!”
“……”
吳振華不吭聲了,他知道無論自己再提什麼建議,這三個晚輩都不會予以透過。
放在以前,他才懶得管這些——老爺子本就是個“犟拐拐”,他認準的事一定會去做,也正是這股執拗勁兒才造就了現在的他——可自打摔斷了腳,他便沒那麼硬氣了。
人啊,有時候不服老也不行。
他算了下日子,今天是週四,後天就是週六,只休一天就可以來了,想到這,瞬間又振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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