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跟自己家人說什麼呢?喝酒喝酒。”
四口人輕輕碰了下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心裡說不出的暢快。
被下意識忽略掉的葉小毛也沒拍桌子問他們自己是不是人,反而一臉賊笑的把那三瓶汽水劃拉到了自己面前。
都喝酒去吧!
這汽水可都我的了。
……
就在葉家闔家歡樂的時候,後院的鄭家也在吃飯。
傍晚時想裝逼沒裝成,反而成了綠葉的鄭華文有點悶悶不樂,連桌上他平時最愛吃的麻豆腐都食之無味。
他老孃,在紡織廠當工會主席的馬桂芳見兒子食慾不佳,關心道:“怎麼了?兒子?哪不舒服?”
“媽,我下班在門口碰見葉家的葉青了,他們單位可真好,入職就給發了只鋼筆,還有一套滌卡工作服跟襯衫,完了在食堂吃飯還不要票,您……能不能想辦法把我調過去?”鄭華文滿眼希冀的望著老孃。
“這……”馬桂芳看向丈夫。
鄭向陽沒好氣的道:“看我幹什麼?葉青去的是部委直屬單位,而且還是涉外單位,我要是有能把人送進去的能耐,早就不是街道辦副主任了。
再說了,那地方是一般人能進得去的嗎?就算不會外語,字兒怎麼的也得認全吧?就你兒子肚子裡那點墨水兒,去了都得讓人攆出來。”
他原先就是個在火車站幹窩脖的,媳婦也是個沒工作的家庭婦女,下面還有倆沒工作的兒子,全家嚼穀都指望他一個人。
家裡不說吃了上頓沒下頓,可日子也過的緊巴巴,所以鄭華文小學剛畢業就輟學在家幫著老孃糊紙盒養家了,別看他文質彬彬的,其實大字兒都任不齊。
人往往都是如此,越缺少什麼,就越想跟人證明什麼,沒錢的愛裝闊,沒文化的愛甩詞兒,沒貞操的愛立牌坊……
被親爹無情的揭開傷疤的鄭華文臉憋得通紅,卻又無處宣洩,最終只能喪頭耷腦的悶頭刨飯。
坐在一旁的他大哥鄭紅星見狀,隨口安慰道:“你也別喪氣,華文兒,糧店其實也挺好的,咱好好努力,爭取混個局長噹噹,到時後他葉青見到你也得點頭哈腰的。”
“快拉倒吧,他連糧店那點賬都算不明白呢,還局長?”鄭向陽一臉嫌棄的道。
自尊心嚴重首創的鄭華文實在忍不了了,梗著脖子頂撞道:“算不明白賬咋了?您不也大字兒不識幾個,不照樣能當副主任嗎?我咋就不能當局長了?”
“你還跟老子比上了?”鄭向陽也不生氣,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肩不能扛,大字兒不識幾個,要膽子沒膽子,要本事沒本事,廢物點心一樣,你跟我比什麼?”
家裡這倆兒子,他就是用皮燕子都瞧不上老二,反倒是老大,非常對他胃口,處處都非常像他。
“您別瞧不起人……我怎麼就沒本事了!”鄭華文紅頭脹臉的道。
“那你就幹出點讓我看得起的事兒瞧瞧!”
“哼,走著瞧!”
鄭華文一堵氣,飯都不吃了,起身就往出走,打算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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