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住呼吸,在完成瞄準的瞬間,手指,輕輕一鬆。
“嗡——”
弓弦發出了一聲沉悶而有力的震響!那支被他寄予厚望的闊頭箭,帶著冰冷的殺意,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精準地奔向三十米外的目標!
然而,就在箭矢離弦的剎那,那頭假寐中的孤狼,展現出了頂級捕食者那近乎第六感的恐怖直覺!
它甚至沒有睜眼,整個身體就像安裝了彈簧一樣,猛地從雪地上一躍而起!
“噗嗤!”
一聲清晰的、利刃切入血肉的悶響傳來!
闊頭箭沒能命中它柔軟的後臀,但也沒有完全落空,三片鋒利的刀翼,在他躍起轉身的瞬間,狠狠地劃過了它左側的後腿外側肌肉!
這不是一次穿刺傷,而是一次開放性的切割傷!一道長達十幾厘米的血口瞬間出現,雖然不深,但足以切斷大量的毛細血管和部分肌肉纖維。
鮮血噴湧而出,將它灰白色的皮毛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紅。
這不是致命傷,甚至算不上致命重傷,但這突如其來的劇痛,瞬間點燃了這頭孤狼的無盡怒火!
“嗷——嗚——!”
它沒有逃跑,而是發出一聲充滿暴怒和殺意的嗥叫,猛地轉過身,一雙似乎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瞳孔,死死地鎖定了岩石平臺上那個膽敢傷害它的人類!
在它眼中,這個兩腳獸是一個必須被撕碎的獵物!
它四肢猛地發力,像一顆灰黑色的炮彈,毫不猶豫地以一種一往無前的瘋狂姿態,朝著林予安所在的岩石平臺發起了悍不畏死的衝鋒!
“來得好!”
林予安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慌亂,眼中反而閃過一絲被點燃的、如同火焰般的興奮戰意!
在射出第一箭後,他甚至沒有去看結果,就已經流暢地抽出了一支普通的練習箭,閃電般地搭在弦上。
在情況尚未明朗之前,直接動用他僅有兩支的、最寶貴的闊頭狩獵箭,是不明智的。他需要先用更廉價的彈藥,來試探和遲滯對手。
眼看著孤狼在陡峭的山坡上如履平地,四爪刨起的雪花向後飛濺,與他的直線距離在飛速縮短。那股混合著野獸腥臊和殺戮慾望的氣味,彷彿已經能順著風灌入他的鼻腔!
林予安拉滿了弓弦,弓臂因為巨大的張力而發出輕微的呻吟。
他沒有急於射擊,而是冷靜地等待著,他很清楚,他所處的這個岩石平臺,就是他最大的優勢。
這裡視野開闊,易守難攻,狼想要攻擊到他,就必須攀上這塊三米高的巖壁,而在攀爬的過程中,它將不可避免地暴露出巨大的破綻。
林予安的戰術很簡單,他要做的就是守住這個制高點。讓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孤狼付出代價!
那頭孤狼衝到了岩石平臺的正下方,它猛地剎住腳步,刨起的積雪如同浪花般撞在巖壁上。
它抬頭看了一眼平臺上的林予安,喉嚨裡發出一連串憤怒而壓抑的咆哮,白森森的獠牙在昏暗的天光下閃著寒光。
它嘗試著向上跳躍,後腿肌肉瞬間爆發,整個身體騰空而起,鋒利的爪子在巖壁上劃出刺耳的“刺啦”聲。
但三米的高度,加上溼滑的巖壁,讓它的嘗試無功而返,重重地落迴雪地,後腿的傷勢也隨之加重。它沒有再進行第二次徒勞的嘗試。
它仰頭,用那雙充滿智慧和怒火的金色瞳孔,死死地盯了林予安幾秒鐘。
隨後它做出了聰明的戰術選擇,它不再執著於正面強攻,而是猛地轉身,沿著巖壁的邊緣,向著側後方快速奔跑,試圖尋找一條可以繞路上到這個平臺的緩坡!
孤狼找到合理的路線後,以一種驚人的“之”字形的路線,快速地向著林予安衝來!
“它想繞後!”林予安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雖然佔據了制高點,但也把自己困在了一個小小的平臺上。
一旦被狼從後方或側翼摸上來,他將腹背受敵,陷入絕境!不能再等了,必須在它找到上山路線之前,將其重創!
他沒有去瞄準那頭正在高速移動的狼的身體,那幾乎不可能命中,而是迅速地預判了狼的奔跑路線,瞄準了它前方約十米處,一棵必須繞行的大樹旁邊的空地!
他手指一鬆!
“嗖!”
那支練習箭帶著尖嘯,精準地擊打在狼前方的雪地上!
“噗!”
一聲悶響!箭矢深深地扎入雪中,濺起一大片雪花!
這支箭完成了它的使命!
那頭正在高速奔跑的孤狼,被這近在咫尺的,充滿威脅的落箭嚇了一大跳,求生的本能讓它猛地向側方急停並試圖轉向!
這個突然的、破壞了它奔跑節奏的急停轉向,讓它將自己的整個側翼,毫無防備地暴露在了林予安的射界之內!
“就是現在!”
林予安沒有絲毫的停頓,在射出第一支練習箭的同時,他的左手立刻從箭袋裡抽出了第二支殺手鐧——闊頭狩獵箭。
搭箭、開弓、瞄準!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那頭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孤狼,被迫停後沒有選擇後退,領地被入侵的憤怒和近在咫尺的獵物,讓它失去了部分理智,再次發起了更瘋狂的第二次強攻!
但在那頭狼因為急停而身體失衡,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破綻瞬間,林予安鬆開了手指!
“嗡——”
闊頭箭帶著與練習箭截然不同的,沉悶而致命的破空聲,在不到三十米的距離上,以雷霆萬鈞之勢,呼嘯而出!
“噗嗤!”
一聲悶響,闊頭箭沒能像他預想中那樣貫穿狼的胸腹要害,因為在被鎖定的瞬間,那頭狼憑藉驚人的反應速度,腰腹猛地發力,硬生生扭動了一下身體!
箭矢擦著它的肋骨邊緣,帶著巨大的旋轉力道,狠狠地扎向了它的一條前腿的肩胛關節處!
三片鋒利的刀翼,如同旋風般擦過絞碎了它的肌肉和筋腱!
“嗷——!”
一聲短促而淒厲的慘嚎!
劇痛讓孤狼再也無法繼續衝刺,在雪地上打了一個滾後掙扎著站起來,一條前腿已經暫時使不上力,只能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無力地拖在地上。
鮮血正從它的肩胛處不斷湧出,將它胸前的皮毛迅速染成一片溫熱的深色溼漉。
它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這個兩腳獸的對手了,他有著讓自己隔空受傷的能力!在與林予安冰冷的目光對視了幾秒鐘後,這頭狡猾的捕食者,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
不再有任何猶豫和試探,夾起尾巴,用三條腿,一瘸一拐地,但速度依然驚人地,轉身就向著來時的山林方向,瘋狂地逃竄!
“想跑?”林予安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屑,“你毀了我的陷阱,搶了我的獵物,現在才想走?晚了!”
他沒有立刻下去追,冷靜地將弓收好,然後轉身,沒有選擇從這個三米高的平臺直接下降。
而是沿著岩石平臺的後方,一條他之前在潛行時就已經觀察好的、坡度更平緩的路線,快速而穩健地繞行了下去。
對於一個專業的獵人來說,儲存體力、避免不必要的風險,遠比節省幾十秒的時間更重要。
做完這一切,他才將目光,重新投向那條在雪地上延伸向遠方的、由踉蹌的腳印和滴落的鮮血組成的“血路”。
他走到那片血跡旁,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點已經凍結的血液,對著鏡頭,臉上是一種獵人掌控一切的自信,“第一回合,結束了,它受了重傷,流著血,跑不遠的。”
“現在,是時候讓它體驗一下,什麼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了。”
林予安提著那根致命的燧石長矛,踏著雪鞋,開始了他最後的追獵。
他順著那條由滴落的血珠和踉蹌的腳印組成的“血路”,這一次,他的步伐不再不緊不慢,而是保持著勻速,以儲存體力。
他一邊快速行進,一邊解釋道:“現在優勢在我!獵物已經身負重傷,並且明確知道我在追蹤它。耐心已經不再是首要因素,現在需要的是持續的壓力。”
“我必須不斷地出現在它的感知範圍內,不給它任何停下來休息或者思考對策的時間,用這種方式徹底壓垮它的意志。”
大約追蹤了半公里後,他發現血跡的形態開始發生變化,目光不斷地在血跡、周圍的地形和風向上來回掃視。
“看這裡。”他蹲下身,指著雪地上一灘不再是滴狀,而是噴濺狀的血跡。
“最初的血是滴落的,說明傷口還在肌肉的包裹下。但現在,血跡變成了噴濺狀,而且顏色更鮮紅。”
“這說明,闊頭箭在它奔跑的過程中,因為肌肉的運動,在它體內造成了二次切割,很可能已經割破了一條主要的動脈。”
“這是一個決定性的好訊息,動脈出血,意味著它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流失生命和體力,撐不了多久了。”
他繼續前進,很快來到了一個陡坡前。
雪地上,狼的腳印變得更加雜亂,拖拽的痕跡也更重,周圍的樹幹上,甚至能看到血跡的擦痕。
“它已經無法正常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平衡,肯定因為缺血感到眩暈和虛弱了。”
又追蹤了十幾分鍾,他再次停下了腳步。
前方的雪地上,出現了一大片被壓實的痕跡,周圍的血跡也變得更多。
“它在這裡躺下休息了很長時間。”他用矛尖指了指那片區域,
“但是沒有屍體,這意味著,它在休息了一段時間後,又強撐著站起來,繼續逃亡了。這傢伙的生存意志,真是強得可怕。”
林予安的眼中,閃過一絲對這個對手的尊重。
他繼續循著那已經變得越來越密集,越來越踉蹌的蹤跡前進。這一次,他的速度提到了最快。
他知道,獵物已經到了極限,現在,是時候施加最後的壓力,進行終結了。
終於,在翻過一個山脊後,他聞到了空氣中愈發濃烈的血腥味。
前方不遠處的一片林間空地上,那頭孤狼正虛弱地背對著他,趴在雪地裡。
受傷的後腿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周圍的皮毛都被凍結的血液和體液粘連在了一起,看起來慘不忍睹。
它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喘息都會帶出一小團白霧,它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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