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國玉璽砸在青磚地面上的那聲悶響,如同重錘敲在秦檜的心口,也敲在了殿內所有宮人內侍的魂靈上。秦檜面無人色,渾身抖得像狂風中的枯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死死抵住冰冷的磚面,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牙齒咯咯打顫的聲音。
劉禪也被那聲響驚得縮了縮脖子,低頭看了看地上那方依舊完好無損(質量確實過硬)、但似乎蒙了層灰的玉璽,又看了看抖得快要散架的秦檜,撇了撇嘴:“嘖,愛卿膽子也忒小了,比黃皓還不如。”他彎腰,像撿塊石頭一樣,隨手又把玉璽抄了起來,掂量了兩下,嘟囔道,“砸個核桃都怕?那砍金兀朮的腦袋豈不是要嚇死?”他隨手把玉璽往旁邊酸枝木小几上一丟,“咚”的一聲,嚇得旁邊侍立的小宦官差點也跟著跪下。
秦檜被侍衛幾乎是架著“請”出了偏殿,那失魂落魄、官袍前襟還沾著藥漬的背影,彷彿瞬間老了十歲。
殿內恢復了安靜,只剩下劉禪煩躁的踱步聲。嶽將軍還沒來,樞密使的任命聖旨是發出去了,可這打仗…得花錢啊!得買糧草,得造兵器,得給將士們發餉!當年相父北伐,不就是因為成都那幫摳門的老臣撥款慢吞吞,還層層剋扣,才讓相父在前線勒緊褲腰帶,最後累倒在五丈原的嗎?
不行!絕不能讓歷史重演!這次,後勤必須跟上!必須又快又足!
“王德用!”劉禪猛地停下腳步,朝著老太監總管吼道。
王德用一個激靈,幾乎是滾過來的:“老奴在!”
“戶部!給嶽將軍的北伐錢糧,撥了多少了?何時能送到前線?”劉禪瞪著眼問。
王德用臉上頓時堆滿了愁苦,搓著手,小心翼翼道:“回…回陛下,戶部…戶部那邊說,連年戰亂,府庫空虛…各處都要錢…給嶽將軍的糧餉…尚在籌措…恐…恐需些時日…”
“籌措?籌措?!”劉禪一聽這兩個字,火氣“噌”地又冒了上來,差點又要拍桌子(環顧四周,那張紫檀大案還歪在地上沒清理),“又是籌措!當年在成都也是籌措!籌措到相父都…都…”他說不下去了,眼圈有點發紅。
他煩躁地在殿內又轉了兩圈,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偏殿的每一個角落。雕樑畫棟?沒用!不能當飯吃!精瓷玉器?沒用!砸不了金兵腦袋!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牆壁上。
那裡懸掛著一幅裝裱極其精美的長卷。畫的是幾隻仙鶴在宮殿上空盤旋翱翔,姿態飄逸,祥雲繚繞。畫工精細到了極致,連鶴羽的紋理都纖毫畢現。最絕的是旁邊那一行題字,筆法瘦勁鋒利,屈鐵斷金,帶著一種獨特的、近乎妖嬈的鋒芒。
“這鳥畫得不錯啊!”劉禪湊近了看,他對藝術一竅不通,但本能地覺得這畫挺好看,那字也寫得挺有勁道,比他那狗爬字強多了。
王德用連忙上前,帶著十二分的恭敬小聲介紹:“陛下聖明,此乃太上皇…呃…道君皇帝御筆親繪的《瑞鶴圖》,這幅字亦是道君皇帝獨創的‘瘦金體’,天下無雙的珍品…”
“太上皇?道君皇帝?”劉禪眨巴眨巴眼,腦子裡迅速對號入座——哦,就是那個被金人抓去“北狩旅遊”的老爺子?他畫的?他寫的?好東西啊!
一個大膽的、閃爍著金光的念頭,如同火鍋開鍋時第一個冒起的泡泡,“啵”地一聲在劉禪腦子裡炸開了!
他猛地轉過身,眼睛亮得嚇人,指著那幅《瑞鶴圖》,聲音帶著一種發現新大陸的興奮:“快!給朕摘下來!”
王德用和幾個小太監不明所以,但還是戰戰兢兢地搬來凳子,小心翼翼地將這幅價值連城的御筆畫摘了下來。
“還有那個!”劉禪的手又指向旁邊案几上一個造型奇特的假山盆景,山石嶙峋,孔竅通透,“這石頭看著也挺沉實,能砸人吧?搬走!”
“還有那邊!那個大罐子!那個屏風!看著都挺值錢的樣子!統統搬走!”劉禪化身抄家小能手,興奮地在偏殿裡指點江山。他的目標非常明確——值錢的、好看的、看起來能換錢的玩意兒!
很快,偏殿裡能搬動的珍玩字畫、奇石擺件,被太監們小心翼翼地堆了一小堆。劉禪叉著腰,看著這堆“寶貝”,滿意地點點頭。
“王德用!”他意氣風發地一揮手,“找幾個機靈的,給朕把這堆東西,抬到…抬到臨安城最熱鬧的城門口去!”
王德用心裡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全身:“陛…陛下,抬到城門口…意欲何為啊?”
“賣啊!”劉禪回答得理直氣壯,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掛起來!擺起來!大聲吆喝!就說…”他眼珠一轉,想起王德用剛才的介紹詞,靈感迸發,“就說‘逃跑皇帝親爹真跡大甩賣!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對!就這麼寫!寫大點!掛高點!”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