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慢!朕知道慢!所以才先送肉送酒!腐壞?那就跑快點!挑最快的馬!換馬不換人!晝夜不停!送到就吃!吃不完醃起來當臘肉!”他吼到這裡,情緒激動,腦子裡諸葛亮羽扇綸巾的形象和當年北伐的艱辛再次浮現,他幾乎是脫口而出,搬出了相父的“金玉良言”:
“相父說過!將士們只有吃飽了肉,渾身是勁!才有力氣上陣殺敵!才有力氣…有力氣指著金兀朮的鼻子罵他祖宗十八代!就像當年在陣前罵王朗那個老匹夫一樣!罵得他吐血三升,墜馬而亡!”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噴了戶部尚書一臉,“懂不懂?!吃肉!是力氣!是士氣!是能罵死人的!”
戶部尚書張愨被噴得滿臉唾沫,腦子裡一片混亂。相父?罵王朗?王朗是誰?金兀朮的祖宗?這和送肉有什麼關係?陛下的邏輯鏈…為何如此清奇又…難以反駁?他張著嘴,像條離水的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剩下絕望的顫抖和眼前陣陣發黑。他感覺自己一輩子的為官經驗和財政常識,在陛下這“吃肉罵王朗”的至高戰略面前,徹底碎成了渣渣。
劉禪懶得再理會這個“格局打不開”的戶部尚書,轉頭對著同樣處於石化狀態的王德用吼道:“還愣著幹嘛?!快去辦!御膳房!御酒庫!都給朕動起來!半個時辰內,肉和酒裝不上車,朕唯你是問!”
王德用一個激靈,連滾爬爬地衝了出去。整個行宮瞬間雞飛狗跳。御膳房的屠夫們看著被緊急趕來的五十頭大肥豬,欲哭無淚。御酒庫的管事看著堆積如山的酒罈,頭皮發麻。禁軍和驛站的精壯漢子被緊急徵調,準備接力運輸。
一個時辰後。
臨安城北門外。
一個被選出來的、最強壯的驛卒,看著眼前這輛特製的、堆滿了用巨大油布包裹、還在微微滲出血水的生豬肉塊(為了減重,豬頭下水都沒要,純肉!),以及另一輛塞滿了沉重酒罈的大車,臉都綠了。那生豬肉的腥羶味混合著酒氣,在溫暖的春日空氣裡醞釀出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息。
“兄弟…保重…”旁邊的同伴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個巨大的、油膩膩的包袱,“這是你的乾糧和水…還有…這是陛下特意吩咐給你帶上路的…御廚剛炒好的一罐子茱萸肉臊子…陛下說,路上餓了拌飯吃,提神…”
驛卒:“……”(他看著那罐紅呼呼的臊子,感覺自己的胃已經開始抽搐)。
“出發!”負責押送的禁軍小校一聲令下,鞭子在空中炸響。
驛卒咬咬牙,將那個散發著濃郁肉臊子味的包袱死死綁在自己背上,翻身上馬。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堆積如山的生肉和酒罈,又回頭望了望皇宮的方向,感受著背後包袱裡那罐臊子傳來的溫熱和刺鼻氣味,一種荒謬絕倫、欲哭無淚的感覺充斥全身。
他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嘶鳴著衝了出去。塵土飛揚中,他一邊忍受著背後不斷傳來的、越來越濃郁的臊子肉味,一邊在心裡瘋狂地、無聲地吶喊咆哮:
“嶽將軍!嶽鵬舉!你他孃的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三千斤生肉!八百壇酒!八百里加急!!”
“陛下對你…這簡直比對他親爹還上心啊!!”
“莫非…莫非你真是陛下當年在民間失散多年的…親爹?!”